听到这里,聂琚暗暗叫糟,“隋遇安,你快住口,别说了!”
那个孩子,是姑婆不能提及之痛。
而另一边的大长公主掐掐掌心,勃然色变。
隋遇安很快被带了下去,聂琚忙去安抚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喘几口气,“......呦呦,我无碍。一时没忍住,让你见笑了,按说我这个年纪,是不该再动怒了。”
不知为何,她一听贺青筠将对她和孩子愧疚转给隋遇安时,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聂琚却道:“我明白姑婆为何如此生气。他对不起的明明是你,却自作聪明的转给别人,换谁不生气?”
《丞相与娇娇》里就是,丞相早年有个相好,相好同他吃糠咽菜,后来相好被丞相仇家给残忍杀害,丞相发达后,娶了新欢娇娇,拼了老命对娇娇好,白天将娇娇宠成祖宗,晚上给娇娇他的命根子。
丞相说:他是为了弥补相好,所以将对相好的爱一并转给娇娇。
而娇娇感动得泪水涟涟,认为自己得到了双份的爱。
“这类男人,要么挥刀自宫,要么撞死在相好坟头谢罪,要么帮衬相好家人!打着弥补相好的名头,与新欢在榻上胡天胡地,一夜叫七次水!侮辱谁呢?”
“还有死了或丢了女儿的,父母便找个差不多年岁的,将亲生女儿的东西全给养女,爱也给养女,他们以为这样做,亲生女儿会很高兴吗?才不是!”
最讨厌这些转移感情的戏码,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大长公主一时忘了悲伤,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聂琚说着就起身,“姑婆,我得走了,我有急事!”
大长公主忙扯住她的裙摆,“你有什么急事?”
“我要找父皇和谢玄,还有哥哥!告诉他们,如果我不幸死去,他们就将对我的那份爱封存起来,不要转给别人!不然我就从坟里爬出来找他们!不对,我要把谢玄带走!”
大长公主不禁大笑起来,瞧把傻孩子给气的!
笑够后,她才郑重道:“呦呦,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但只是猜测,你听听就好。”
见她如此神色,聂琚不由坐下,“......姑婆你说,是什么惊天秘辛吗?”
大长公主将厅里闲杂人等全部摒退,低声道:“隋遇安我没碰他,他......他可能是皇室血脉。”
聂琚愣了愣,“......什么?他,他是父皇的孩子?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不会吧?父皇竟然有一颗沧海遗珠?隋遇安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大长公主叹息:“怎么可能,你父皇是何等心性?他喜欢谁从来不遮遮掩掩,更不会有私生子。”
“那隋遇安他是——”
“二十几前,我身边有位叫秋娘的侍女,某次宫宴上,她与江夏王搭上了,我虽生气,但也如她所愿,放她去了江夏王府。半年后,晚秋受不了江夏王妃苛待,重阳节那日,她跑回来找我。”
“她在我府上养了数日,有个隋姓男子来接她,说是她邻家哥哥,打算带她回老家完婚,我给了他们银子,放他们走。”
“我问过隋遇安,他说他父亲姓隋,母亲叫做秋娘。他身上还有一块玉佩,是我赏给秋娘的,不会有错。算算隋遇安出生的日子,他可能是秋娘在江夏王府怀上的。也可能是秋娘早产,此事我说不准。”
聂琚被这一串秘辛砸晕了,江夏王可以啊,年轻时还挺招蜂引蝶的。
“姑婆啊,我有个疑问,贺青筠曾是你的驸马,他应该也知道秋娘吧?他就没对隋遇安的身世生疑过?”
大长公轻弹她脑门,“你傻啊?我与贺青筠决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你父皇与江夏王都是半大少年。秋娘来我身边时,贺青筠已经离开京城好几年了,他哪知道这些。”
聂琚拍拍胸口,万幸啊,平康没霸王硬上弓,不然那可能就是......呼,好险!
她又问,“那江夏王知道这件事吗?”
大长公主摇头,“他应该不知,当时江夏王妃已经为他生下嫡子,他身边妾室又多,哪会在意秋娘?”
聂琚思忖一会儿,道:“姑婆,这件事情咱们先不说出去,只要别让平康睡隋遇安就行,也别让江夏王注意到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此子品行不错,他还要参加秋闱,不能因为我们的猜测误他。”
聂琚抱着大长公主的手臂,“姑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会让他去看贺大夫吗?”
“我本想让他专心备考。既然他想看贺青筠,我也不拦他,等会儿就让他收拾东西去医馆,不必回我府上了。”
聂琚嘎嘎嘎一笑,“那五十一郎要开心了!他少了个情敌。”
唉,一个疑似私生子的隋遇安,一个疑似有孕的美妾,如果两者都是真的,江夏王还不得乐疯。
太极殿前,台阶前的牡丹娇艳绽放。
皇帝埋首在一堆奏折里,不远处站着聂行舟。
“行舟啊,你也该选太子妃了吧?”
聂行舟恭敬道:“父皇,此事不急。”
“你总说不急,瞧瞧你妹妹,她与谢玄那热乎劲,对比之下,你倒有些不像话了。”
女儿与男人太亲密他操心,儿子不与女人亲密,他也操心。
聂行舟笑了笑,“说起这个,儿还想问父皇,你打算何时让他们完婚?呦呦没少往将军府跑。”
她不仅跑,还光明正大的跑,一点都不遮掩,坦坦荡荡。
皇帝起身双手叉腰,“这个嘛,至少得留她一两年吧,那么早嫁人做什么?”
聂行舟暗道,母后可是十四岁就嫁给你了,怎么到妹妹这里,就要多留了?
“你别转移话题啊,这些年你就没有中意的女子?一个都没有?朕瞧罗侍郎的女儿对你甚是殷勤,她为了你,可是花了不少钱,你就——”
皇帝这会心情正好,逗着儿子玩。
聂行舟正色道:“父皇,我对她无意,罗小姐必能觅得好夫婿,与儿没什么干系。”
殿里进来一道明丽的身影,是轻盈欢快的聂琚。
“父皇!你们快看我闪闪发光的新裙子!谢玄的库房里有几块很大的蓝宝石,我又砸碎做了一条。”
她转了个圈,“裙子漂亮不漂亮?呦呦漂亮不漂亮?”
父子齐声道:“都漂亮,但裙子没你漂亮!”
就是吧,大颗的宝石稀有贵重,砸碎有些可惜。幸亏谢玄不是穷驸马,不然他哪受得了这么折腾。
聂琚对他们的回答表示满意,抬头看向案首,“父皇,你最近在忙什么?阿史那鲁尔审问过了吗?”
聂行舟温声道:“审过了,他说是受人挑唆,以为父皇秋后要斩杀他,所以才带人叛逃。眼下关入天牢了,至于挑起流言的人,待秋后问斩。”
这件案子他负责协助审理,有些细节在东宫的授意下,悄悄瞒住了。
皇帝自豪的拿出一叠折子,“呦呦你看,这是今年来朝的属国。”
聂琚接过去看。
上书来朝的有渤海国、回鹘、南诏、新罗、百济......
加上已经并入都护府的西域小国,林林总总,有近三十个。
也难怪皇帝如此高兴,万邦来朝,天下共主,是君王终其一生,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
聂琚顺势拍了皇帝几句马屁,“父皇英明神武,仁爱厚德......”
逗得皇帝大笑,聂行舟则无奈摇头。
聂琚上前悄声道:“父皇啊,如果江夏王老蚌生珠,你会为他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