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收起缰绳,小心将聂琚扶下马。
两人像是约定好一般,所穿皆是藏蓝色衣服。
不同的是,谢玄宽衣博带,风吹他的衣袍,似乎要旁边娇弱的聂琚整个裹住,画面美丽极了。
众人上前将他们围住。
“你就是谢将军?这么年轻?我以为你跟我父汗一般大呢!”
“谢将军,你能娶到这么美丽的公主,是因为战功吗?”
“谢将军,与我们比试马术吧!”
......
聂行舟见状笑道:“诸位如果想与谢将军切磋,那就等下次吧。今日孤已设下宴席,请诸众移步。”
他叫来内侍,将众人带去明月园。
聂行舟又对陆峤道:“陆峤,孤有话和他们说,你也先去明月园吧。”
陆峤袖中手指收紧,他好像越来越抓不住公主了......
谢玄方才来那套花里胡哨的,哪个女子不心动?何况是年少的表妹?
他自认品貌家世性情皆不输谢玄,但谢玄立下不世战功,是一品大将军,而他是大理寺府丞,就官级来说,两人相差太多。
想到这里,他稳住心神,朝聂行舟拱手,“既是如此,微臣便先回大理寺了,官署还有事务要处理。”
聂行舟颌首,“也好,改日孤再邀你叙旧。”
看着陆峤的背影,谢灵秋称赞道:“他就是陆峤?果然品貌出众。”
聂行舟与谢玄都看向她,谢玄道:“你真这般觉得?”
谢灵秋诚实道:“就事论事,陆公子确实优秀。”
聂行舟垂眸,谢家妹妹喜欢陆峤那样的?像花蝴蝶一样招人?
浑然忘记,他自己也非常招人。
聂琚笑眯眯道:“谢家妹妹,那你想嫁给陆峤吗?”
谢灵秋忙摆手,“不不,公主别误会,我就是觉得陆公子不负盛名,没有别的意思。”
聂琚赞成,“陆峤确实优秀,但我觉得我太子哥哥与你堂兄更好,你觉得呢?”
谢玄绷不住笑了,“——公主。”
聂行舟正色道:“呦呦啊,那我来问你,如果抛却身份地位,抛却血缘情感,仅是客观来说,你觉得我与谢玄谁更好?”
这下几人都望向聂琚,等着她回答。
聂琚认认真真道:“我喜欢哥哥,也喜欢谢玄,所以做不到客观,你不如问谢家妹妹?她比较冷静理智。”
谢灵秋:“......” 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见聂行舟含笑望着她,她脸颊微热,“......我,我也无法客观。”
她答完后,方觉失言。
公主无法客观,是因为喜欢太子与堂兄,她这般说,那岂不是......
谢玄与聂行舟神色各异,却都未出声。
聂琚挽住谢玄的胳膊,“哎呀,谢心肝今日立大功了!得给它喂黑豆犒劳,我们走吧。”
聂行舟看一眼谢灵秋,察觉到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很快移开目光。
对聂琚正色道:“呦呦,方才谢玄差点晕倒在马场外,你叮嘱他好好休息。”
聂琚的心猛跳,“什么?他之前晕倒过?那,那他哪能再带我射箭啊。”
谢玄忙道:“我没事了,公主,你别担心。”
聂琚才不管,拽着谢玄就往外走,“走,我带你去千金医馆!”
谢玄无奈,他和太子说过,别将他晕倒之事告诉公主,哪知太子答应得挺好,转脸就告诉公主了。
马车上,谢玄道:“公主,我真不用看大夫。再说贺青筠擅长妇人之病,也不该找他吧?”
如果要找,也该找当年那个救他的高昌人。
“贺青筠不止会看妇人之病,他什么病都能看,说不定他有太医没有的本事呢。”
她顿了顿又道:“刚好,咱们也见见你的救命恩人。”
谢玄不解,“......我的救命恩人?”
“就是那个大胡子术士,他是高昌国人,叫毕克齐,他说当年救过你的性命,我便收留他,让他待在医馆。”
谢玄神色大震,毕克齐?高昌国人?
“公主,他还对你说过什么?”
“他说你当时几近死亡,多亏他本领大,你才得救。事后你们将身上值钱的东西留给他后,又去了战场。”
提起这个,聂琚难过得要哭唧唧,但硬生生忍住了。
谢玄心口直跳,事情确实如此。
但当年救他的人并没有胡子,而是个极俊美的年轻人,那人也不叫毕克齐。
难道是沈靖安刻意找人接近公主,好伺机谋事?
“他有没有对你说别的?”
聂琚摇头,“没有,他就告诉我这些。”
谢玄心沉下来,这人在医馆待了那么久,他想做什么?
此时已是晌午,贺青筠刚看完诊,见聂琚带着谢玄前往,便出面招呼他们。
聂琚也不多废话,“贺大夫,你给他诊诊脉,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日有晕眩之症。”
贺青筠细细诊脉,奇道:“公主啊,谢将军的身体并无不妥,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当真?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老朽行医三十余年,不至于。” 据他来看,谢玄身体好着呢,胜过大多人。
聂琚稍微松口气,可能真是她多虑了。
隋遇安走过来,看到聂琚后,他高高兴兴道:“公主,你来了!”
上次公主来时,他在书房温书,没有见到人,还是事后毕克齐告诉他公主来过。
聂琚朝他颌首,“隋遇安,你把毕克齐叫来,本宫要见他。”
“毕克齐?他去给人表演幻术了,要天黑才能回来。”
谢玄心中一紧,“你可知他除了表演幻术之外,还在做什么?”
隋遇安面露同情,“他寻在找他的恋人,听说是位舞女,被粟特商人带来京中,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毕克齐说他的心上人姿容美丽,舞艺出众,大概是被卖给哪个达官贵人了,所以他才去各个达官贵人家中表演幻术,方便打听消息。
聂琚心道,我也有一位舞女,但她极恨男人,想来是被狠狠伤过,如果凤舞有毕克齐这样痴情的恋人,大概就不会恨男人至此。
后厨的人来报饭熟了,隋遇安热情相邀,“公主,谢将军,你们留下来用饭吧。”
谢玄拒绝,“不必,我们这就回府。”
他们走后,隋遇安奇道:“义父,你方才有没有觉得,谢将军看我的眼神不大对。”
贺青筠平静道:“他担心你惦记公主。”
隋遇安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就算我惦记,公主也看不上我啊。”
贺青筠隐晦的看他一眼,这可未必啊,世事难料。
回到将军府,趁聂琚给谢心肝喂黑豆的空档,谢玄叫来姜年,将毕克齐之事说出。
姜年惊讶道:“将军的意思是,此人是江夏王那边派人假冒的?”
“我不确定,你派人盯住千金医馆,等毕克齐回来后,立刻将人拿下,带来将军府见我。”
“是,将军。”,姜年往外面看一眼,“那你与江夏王之间的仇怨,要不要告诉公主?”
“暂时不要,此事牵扯皇室内斗,江夏王并不支持太子,倒与齐王私交甚笃,而齐王对储君之位颇有想法。”
他与太子都在保护公主,让她无忧无虑的,残酷之事还是少让她知道。
喂完马的聂琚跑回厅内,正正经经坐着,也不往谢玄怀里钻了。
用饭时,她破天荒的给谢玄盛饭添汤。
谢玄坐不住了,“公主哪能做这些?应该我来照顾你。”
“你坐好,我乐意。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但你得保证长命百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