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规定,不允私宅商肆建造得太高,白鹤塔高九屋,是宫外最高的建筑,十分显眼。
谢玄带她上走去,“是,咱们岁旦时来过这。”
那时公主说,她不喜欢莫名其妙的婚姻,不想要他这个驸马。
两人登上塔顶,往夜空看过去,北斗星悬挂中间,不远处岛屿上有灯亮起。
聂琚仰望天空,略带怅然道:“此塔是我母后逝去后所建,她走了,徒留此塔以慰父皇。”
谢玄从背后抱住她,“你看。”
祈愿灯自湖中岛屿上缓缓升起,发出暖黄色光芒。上面所画非凤鸟,非花草,而是憨态可掬的小胖猪。
一只,两只...无数只。
冉冉升空后,灯瞬间占满湖面,如星辰璀璨,美丽温暖,像是盛大的祝福。
聂琚呆住,看向谢玄,“.....这,这.....”
谢玄原本有好多话要说,这会儿却全忘了。
嗓子堵了半天才道:“我当初求娶你,只为平息陛下怒火,而你不想要这种婚姻。”
如果他当时不求娶嫡公主,陛下倒不至于杀他,但从此陛下会对他怀有芥蒂,作为大功臣,最怕的不是死,而是见弃于君王。
所以当时,他二话不说求娶她。
今时今日,他退后两步跪下。
“我今日重新向公主求婚,望公主允婚。”
谢灵秋说,满京人都认为,他是为保全家族才求娶公主。
他不想让别人这么看待他们的婚姻,所以他要向聂琚重新求婚,不为皇权,不为家族。
聂琚抬头看天,吸吸鼻子道:“你向父皇求娶我时,跪了多久?”
“三个时辰。”
聂琚有些来气,如果谢玄在偏殿碰到的是别人呢?他是不是也要求娶?
“那你就再跪上三个时辰吧!谁让你胡乱求婚的?”
谢玄道:“好,跪多久都行。”
当时他跪在雪中,想的是:来日找个时机,将私产赠与给公主,让公主自己提退婚,这样他不必娶她,也能顾全皇室颜面。
哪知公主比他性急得多,跑来谢家闹腾。
她坐在墙头,满脸天真的调戏他,他颇有些头疼,傻里傻气的公主,会不会被别人欺负呢?
自此公主频频入他梦,拯救濒死的他,如同多年故友般。
几日后,他带她去岛上吃饭,她又坐在他腿上戏弄他,记忆突然袭来,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他试着去想,如果公主坐在别人怀里,对别人说这种话,他愿意吗?
答案是,他绝不愿意。
塔底下,毕克齐搓着手,对凤舞嘀咕,“谢将军怎么还不给咱们暗号?”
“......嘘,你别说话。 ”
毕克齐傻笑:“小舞,你等着,等我置办大宅子娶你。”
凤舞美目一扬,“......我才不嫁!我怕你掏心出来!我上次做了几天噩梦!”
哼,她今日愿意来帮忙,纯粹是为公主,可不是为毕克力!
谢玄端端正正跪着,半柱香后,聂琚抱着他的脖子道:“亲亲我。”
谢玄扣住她的脖颈,在她额间轻吻。
“起来吧,我给你扣掉半炷香时间,剩下的以后再跪。”,聂琚伸开双臂,“抱我下去。”
谢玄给她裹好披风,将她抱下去。
台阶旁忽有桃花绽放,明艳一树,灼灼动人。
聂琚又惊又喜,“天呐,桃花,这里居然有桃花!”
“嗯,是桃花,为公主开的桃花。”
两人走一步,桃花就开一树,一直到塔底下。
回首望过去,桃花开满了他们走过的道路。
...
次日,收到房契的毕克齐十分兴奋,他在京中有房子了!
谢将军出手真阔绰,一场幻术表演,换一栋宅子。
隋遇安也为他高兴,“你那桃花一棵棵开放的本领,实在厉害。”
别说是个女人,他一个男人都心动了,谢将军还挺会想的。
毕克齐将房契收好,笑道:“我幻术不到家,琢磨了许久,才一棵棵变幻出来,如果是我师兄,他瞬间就能幻出万千棵。”
马师兄应该还在京城,他要试着找他,说不得师兄能帮谢玄解决后遗症呢。
谢玄回了趟谢家。
他打算把湖心岛屿送给聂琚,但岛屿在祖父名下,他要和祖父商量。
到家后,却发现祖父脸色不善的坐在厅中,旁边是紧张不安的母亲。
他暗自诧异,祖父对他鲜少有这般模样。
“你昨晚去了哪里?留宿在何处?”
“......在陪公主。”,谢玄解释道:“祖父别误会,我昨晚未留宿公主府。”
“昨晚没有,就是说以前有?”
谢玄:“......”
“你与她,是不是有过逾越之处?”
谢玄:“......”
“她年纪尚小,不懂人事,你也不懂吗?拿家法来!”
谢夫人慌了,“父亲,你当真要罚他?”
“不但要罚,还要狠狠的罚!”
谢玄不解,留宿公主府也不是天大的罪过吧?连被陛下都没揍他。
沉甸甸的木棍被拿上来,两个武者对道他:“无妄公子,请吧。”
谢玄忙道:“且慢,祖父,我与公主是未婚夫妻,纵然.....也不至于这般罚我吧?”
谢太傅动怒了,“不至于?婚前如此乱来,还不至于?还愣着做什么?”
两个武人将他摁下,“公子,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
谢夫人难堪的别过头去,儿啊,母亲也怕你祖父,自求多福吧。
谢家家法,能将人打得半死是其一,其二是要脱了裤子打,稍微要点脸面的男人,都不触敢犯家法。
上次挨家法的,还是谢辞的父亲,他执意要娶平民女子,挨了家法后被驱逐出家族。
谢玄还想再分辩,但看祖父铁青的脸色,只得去解腰带,外袍。
脱到还剩一件衣服时,他为难道:“祖父,再脱下去,怕是有伤风化,不如就这么实行吧。”
外头走进来一排男人,是谢玄的叔叔兄弟们,还有几个孩童。
男童眨着眼睛,“曾祖父,我们上次挨时,可是脱了裤子打屁股的,叔叔为何不把裤子脱了?”
谢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