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安失声道:“公主!我求求你!你就见义父一面吧!我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长公主淡淡道:“为本宫赴汤蹈火的男人有很多,你的命还是留给平康吧。这孩子与呦呦不同,她是真有些傻。”
说完不再理隋遇安,命人将他请出去。
隋遇安满心怅然,他不敢回去面对形容枯槁的义父,便去往平康公主府。
平康见他失落的样子,问他缘由,隋遇安红着眼说来。
“我知道,我不该强求大长公主,但义父他...他这些年殚精竭虑,从未睡过踏实觉。他写医书是为大公主。我就是觉得...他们太过遗憾。黄泉...黄泉不复相见。”
平康抬手往他头上打去,“你是不是傻?你找姑婆做什么?他们有现成的相见机会!”
隋遇安被她打得有些懵,“......殿下何意?”
“三日之后就是妹妹的婚席,姑婆必定要去。我带上你,你带上你义父啊!”
隋遇安:“......当真?这会不会影响到殿下?”
衡山公主的婚宴上,必定会有很多皇室宗亲,这行吗?
“哼,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本宫才不在意。”
瞧着她嚣张明媚的样子,隋遇安心头暖融融的,幸亏这个时候,有平康公主陪着。
入夜后的江夏王府,颇有些不平静。
姜氏已发动许久,还没产下胎儿。
产婆急慌慌道:“殿下,郡主,姜姨娘怕是要难产,大人与孩子,大概只能保一个。”
江夏王急得团团转,姜氏年轻貌美,小意温存,他不想让她死去。
走到姜氏跟前,“舒儿,你要坚持啊,若你们母子平安,我便向陛下请旨,立你做王妃!”
姜氏眼眸亮起,“......当真?”
她出身商贾,能入江王夏王府做妾已是不易,如果真能凭借生子,成为王妃,该有多扬眉吐气。
长宁听到这句话后,隐晦的朝产婆使个眼色。
产婆会意,干吧,收了钱就得办事。
阵痛到中午,姜氏生下一个皱巴巴的男胎,但她也快不行了。
长宁大喜,对江夏王道:“父亲,你送姜姨娘最后一程吧。”
江夏王坐在爱妾榻前,哭得倒有几分真切,姜氏拼着力气,掐他手心。
“......殿下,妾,妾的王妃之位....”
江夏王连声道:“舒儿放心,本王这就进宫,请陛下册立你为王妃。”
但到达宫里时,他犹豫了,姜氏出身卑贱,怎配得上王妃之位?宗室们知道后,大概会笑死。
磨蹭半天后,他回到王府,准备迎接姜氏离世的噩耗,甚至想好了哭丧的挽词。
可姜氏不但没死,气色瞧着还恢复了些,这会儿正晕睡着。
他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得到王妃之位,姜氏不肯死?
马飞腾仍是一身雪白道袍,翩然如仙,道:“是我救了她。”
姜氏是被人下药催生,下药之人约莫是江夏王的女儿。
啧啧,江夏王府可不简单,父亲儿女共三人,却分成五派,太复杂了!
江夏王忙道:“多谢道长,此女为我所爱,我要如何报答你?”
马飞腾笑了:“请殿下带我参加衡山公主的婚宴,放心,此行定然于殿下有益。”
江夏王眼睛亮起,“有道长相助,我之幸也!”
关上门,叫来沈靖安,三人嘀嘀咕咕。
聂琚与谢玄婚礼前一日,京城焕然一新,树上缠红绸,街道两边贴喜条,谢家在城外布施米面。
聂琚住在宫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忽然想起一个模糊的场景:母后拿着勺子,小口喂她吃肉羹,还温柔呼唤着她的乳名。
抱着被角就哭了,这是她关于母后唯一的印象。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皇帝,他正在看画像。
“皇后,你看到了吧?朕将呦呦养得极好,她天真却不蠢笨,骄傲却不盛气凌人。她心有沟壑,懂得自爱,也懂得爱人。朕给她挑了最出色的儿郎做驸马,你就安心吧。”
太监听红了眼,“......陛下龙体要紧,明日就是公主的婚仪,陛下还得送她出嫁呢。”
皇帝泪如雨下,白日忙碌不觉得,夜深人静闲下来,分外思念发妻。
天刚破晓,彻夜未眠的聂琚才有点睡意,却被嬷嬷叫醒,“公主,起来梳妆。”
几十位宫人手里捧着婚服及首饰钗环,服侍她梳妆。
镜中人容颜胜过朝霞,乌黑浓密的头倾泄如瀑布,动静之间,采彩流转。
梳妆宫女暗自感慨,公主其实不必上妆,胭脂反倒会遮住她的美貌。
换上婚服后,礼官在前面引路,先去拜谒太庙,以告祖宗。
皇室婚礼仪程十分繁琐,聂琚头冠上缀满宝石,压得她脖子酸疼。
谢玄一身大红喜服,来宫中迎新妇。
催妆诗毕,礼官道:“迎新妇!”
聂琚由高德望众的宗妇们扶着,来到台阶前。
当谢玄看到手持团扇,华美绰约的聂琚,喜悦如潮水涌上来,他也是彻夜未眠。
按仪程,他该向聂琚行躬身礼,扶她上婚车即可。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径自跪地,无比郑重道:“微臣来接公主。”
再朝哭成泪人的皇帝叩首,“微臣谢陛下天恩,将公主下嫁于微臣。”
平康破天荒的眼圈红了,“本宫的妹妹,嫁谁都是下嫁!父皇在瘸子里挑将军,你得惜福!”
谢玄握住聂琚的手,“能娶衡山公主为妻,是微臣此生最大的福气。”
出宫后,婚车驶向谢家,两人要拜谢家宗祠。
平日端庄得体的谢夫人,此时又哭又笑,最疼爱的小儿子终于成家了。
谢敢喜滋滋道:“夫人啊,瞧咱们儿子多出息啊。他这么出色,也有我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