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质问,辞坤沉默了好一阵,转而笑道:“你问我这个?那我的妻儿又何其无辜?我的妹妹又何其可怜?”
“所以您的意思是,因为您的妻儿可怜,所以就要报复我们这些无辜的,从未伤害过您的人?”
夏凝嘴角噙着冷笑,一字一顿道:“那很好,你现在也是手里有人命的人了,恭喜你辞先生,你完成了一杀,现在打算杀谁了呢?是我么?”
辞坤似乎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刚,不由地笑了笑:“夏凝,你和我这样对着做,又有什么好处呢?你可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爸,还有你朋友,你为了一个男人,是想要致他们于死地么?”
“你要抓不如直接抓我,何必套娃一样,一层一层威胁?你找我,不就是想利用我吸引傅时墨出来?所以,你不必再去叨扰我爸爸。”
“我不找夏海,你会愿意帮我引傅时墨出来?那可是你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辞坤冷笑:“你当初也答应说要和我一起复仇,结果呢?夏凝,你居然利用阿遇演戏给我看?呵,你没掉的那个野种也是傅时墨的种,我只能说,它命里就该死!”
说其他的事,夏凝都可以装作冷静,可偏偏在孩子这件事上,是她的逆鳞。
“你别忘了,哥哥也是傅家的血脉。”
夏凝咬着唇:“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如干脆一点,别那么拖拖拉拉,不然等哥哥回来知道了,他也不会再让你能找到我的。”
“你不是很清楚么?我就是要用你引傅时墨出来。”
“那你想怎么引?”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否则,我相信你一定会告密,你等着就是了,我自然会找人安排的。”
挂了电话,夏凝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韩夕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阿凝,怎么回事?辞坤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想要找傅时墨。”
夏凝捏着拳头,下唇都被她咬出血:“他想利用我来引傅时墨出来。”
“什么?这人也太无耻了吧!”
“呵,我现在觉得,三十年前的事,恐怕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很怀疑,他妻子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
韩夕蹙眉:“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才是罪魁祸首?”
“不好说。”夏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嘴上说的那样真实,他所说的那些仇怨,我无法确认真假,更何况,现在傅氏已经垮了,他却还是想要找傅时墨,就为了对他赶尽杀绝,我总觉得他的目的是想让傅家断子绝孙。”
“那他的孩子是因为傅家而死,这一点很好理解。”
“那哥哥呢?”
夏凝抬眸望着她:“哥哥也是傅家人,他想引导兄弟内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失策了,所以才想自己下手,那之后呢?他又会放过哥哥?放过我们?”
她眯着眼睛,心里烦躁不已。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夏凝以为是辞遇,便开口道:“进来。”
但下一秒进来的,却是夏海。
夏凝愣了一下,有些警惕地站起身将韩夕护在了身后:“爸爸?你来做什么?你的身体……”
“你想对付辞坤?”
夏凝没说话,目光就那样疏离而警惕地看着他。
见状,夏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你对自己的亲爹也这么大的警惕心?你真的把我当贼?”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恨我,我知道,而你又和辞坤有过交易,我并不清楚你到底想如何。”
夏凝咬着唇:“而且,我认为爸爸你没有必要参与这件事,之前连累了你,我很抱歉,也很愧疚,但是这一次……”
“你把我当什么人?”
夏海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夏凝有些吃不透他的意思,没有说话,倒是韩夕有些忍不住。
“夏伯伯,这十几年来,阿凝对你如何,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是好还是不好?”
韩夕紧紧牵着夏凝的手:“但是,你待阿凝又如何?你对她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你可知道阿凝自杀过,一只脚都踏入鬼门关了,是傅时墨把她救回来的,你那个时候在哪里?”
想起当时的场景,韩夕冷笑:“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知道她在医院之后,就连忙冲进医院,将她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拖拽着往外面走。”
“当时冬天,外面还在下雪,阿凝身上就只有一身单薄的睡衣,脚上鞋子都没穿,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可你呢?就那样将她拖拽着走在雪地上,最后一下扔在地上,让她跪在雪地里忏悔,说她没资格住院,也没有资格去死!”
“你的刻薄,你的寡以,你的冷漠,你的无情,你的狠厉,你全都忘了?这一次,阿凝没能及时救你,你就抱怨了?可阿凝为了您做了多少呢?甚至与虎谋皮,以身入局,最后呢?最后她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没人撞死了!”
“阿凝现在也还在小产之中,身体是那样的虚弱,还要承受你的辱骂折磨,呵,你这样的父亲,甚至还不如我那垃圾老爸,他起码不会对我动不动就下手!”
韩夕越说越生气,猩红着眸子,咬着牙:“夏伯伯,说起来,我不觉得阿凝欠了你什么,倒是你,你欠了阿凝太多,可阿凝不介意,为什么?因为阿凝觉得你也是被误导的,你也是受害者,所以她宁愿折磨自己,也不舍得说你一句。”
“她恨你,可她更恨她自己,但你……你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明明你曾经那样爱她,那样的宠她,我都曾羡慕过的,可你一瞬间就让她天堂进地狱!夏家是被你亲手毁掉的,不是阿凝!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罪大恶极,你凭什么对阿凝那般态度?”
韩夕一口气说完,喉咙有些发烧,急促地咳嗽着。
夏凝轻轻拍着她的背,依旧什么也没说。
其实这些话,夏凝也很想说,可正如韩夕所说,她是愧疚的,是不自责的,所以是说不出口的。
但韩夕替她说了所有的心里话。
她抬头望向门口的夏海:“如果你是想用我去交换吗啡,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