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下。”
陆楚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虞时玖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点。
“怎么不开灯?”
虞时玖站在门边皱了皱鼻子,看着面前乌漆麻黑的房间有些烦躁。
应该是黎明游戏的原因,面前的房间就像是一个不怎么看得清内部的黑洞,光线完全进入不了,任何光亮在靠近门框边就被深不可见的黑暗整个吸尽。
“我开灯了。”
陆楚生语气中难掩无奈,“但只有我一个人进来时,房间的灯是好的。”
刚才他在门边按了好几下,开开关倒是咔嚓咔嚓地响了好几声,偏偏屋内的吊灯却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只能凭借记忆让虞时玖注意脚下。
“……”
虞时玖撇了撇嘴,在口袋里掏了好几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竟然忘记把手电筒带进副本了——因为他在城镇里为了省一点电费半夜起床用的手电筒照明。
虞时玖:“……”
完蛋,不然还是直接进去吧。
“……咳,”旁边的陆楚生忍住喉咙里的笑意,一把抓住虞时玖的胳膊对方轻轻拽了回来。
“用我这个。”陆楚生将手中已经握的发烫的手电筒很快塞进虞时玖手中。
刚摸到手电筒就被上面的温度惊了下的虞时玖,他敏锐察觉到陆楚生刚才似乎在故意逗自己玩。
“你故意的?”
虞时玖不爽地拿着手电筒直戳陆楚生的手,非常不高兴:
“看我出丑很好玩吗?”
“没有。”
陆楚生惊了一秒,冷峻的眉眼上挂满诧异: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虞时玖:“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
陆楚生非常正经地低头,认真道:“一时间忘了,没骗你。”
虞时玖用一种不相信的眼神将陆楚生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真的?”
陆楚生:“……”
他下意识站直身体,那张一向冷淡没什么表情的脸隐隐闪过些不自然。
“……真的。”
陆楚生真没说谎,他刚才真是一时间忘了。
见陆楚生似作假,虞时玖也信了。
“那就好。”
说完后,虞时玖打开手电筒,低着头走进房间。
可能是在房门口待了挺久,虞时玖觉得周边那股血腥气都消散了不少,起码没一开始那么刺激。
陆楚生给他的手电筒属于强光型号,但照在房间里,却也只能隐隐照亮面前那一点点的地方,再往后,就只有一团朦胧看不清的黑暗。
踩在地上时,脚底的触感黏糊糊的。
虞时玖看着地上粘稠的血迹,微微抿唇往旁边退了一步——
身后跟上来的陆楚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虞时玖险之又险地躲过撞到旁边橱柜的边角。
“小心。”
陆楚生声音隐在黑暗中,虞时玖只能从对方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这边有东西,别撞上了。”
“……嗯。”
虞时玖有些不适应地挣开对方的手,语气有些古怪:
“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身后的陆楚生:“……”
他沉默片刻,“抱歉。”
话虽如此,陆楚生落在虞时玖胳膊上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虞时玖:“……???”
这人是不是太没边界感了?
想归想,虞时玖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陆楚生一直拉着自己……嗯,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虞时玖确实不在意。
可能因为对方是陆楚生?
某种古怪的、颤栗的记忆似乎逐渐在脑海深处被唤醒,虞时玖却只能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那股因记忆唤醒而散发的疼痛整个压了回去。
太奇怪了……似乎每次和陆楚生碰到都会产生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触觉,不止奇怪身上还会冒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小心翼翼踩着干净地板的虞时玖已经走到了房间深处。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不远处的床铺形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年轻继母的下半张身体整个半垂在床铺和地板之间的位置上,扭曲的、沾满血迹斑斑的小腿无力地分开落在两边……
虞时玖心脏微跳,他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年轻继母那一双满是血迹的小腿,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停顿在原地。
“她,”虞时玖犹豫了下,只是拿着手电筒的手往前抬了抬,语气在黑暗中很低很低:
“她身上的裙子呢?”
身后的一直没说话的陆楚生:“……”
他微微垂头,被压低的声音在虞时玖耳边浅浅回荡着。
“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继母整个人被扭曲着扔在地板上,不着一缕的,被扔在地板上……”
——时间回到陆楚生从虞时玖房门口离开。
陆楚生追寻着血腥味最浓的方向一路往前走,最终来到一间半开着的房间内。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血液的腥甜味顺着空气钻进鼻腔中,令人作呕。
陆楚生没有犹豫,他站在门口抬手摸到墙边的电源开关,按了下去。
咔哒——
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灯闪烁了下,随即将房间内所有的黑暗整个驱散。
陆楚生微微眯眼,站在门边看向屋内。
这间房间很大,和所有玩家居住的房间不同,它周围挂着的壁画明显价值不菲,哪怕是简简单单挂在门口的一个外套,也是上万左右的价格。
陆楚生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这间房内住着的是谁。
是那个,在晚餐时出现过一次的年轻继母的卧室
同时也是肖先生的卧室。
但此刻,这间装饰奢华的房间内,从床铺方向流出来的血水还在不断蔓延着,浸透价值不菲的羊毛地毯,流过精心擦过防护油的地板,一点点的,一寸寸的,流到陆楚生脚边。
陆楚生下意识避开血水,望着它流过门框,浸在走廊内的地毯之中。
继母出事了。
陆楚生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他走进房间,在灯光的照射下穿过门边的拐角,走向不远处的床铺。
只是走了大概五六步,陆楚生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他皱眉望着不远处地毯上浑身赤裸的继母,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抖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