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每天被自己的老婆追着骂窝囊废,更不用,因为筹不上王慧治病的钱。而背上“啥也不是”,“背信弃义”的骂名。
更不用明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块料也要死乞白赖的给她补课,把她往重点学校塞……
李秀春,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没有上进心,不愿意吃苦,又胆小如鼠的人。
他就想,这么一成不变的生活下去,可是命运不允许。
也许是因为他作恶太多了吧……
为了能有房子,他把老父亲的房子骗过来,硬生生的把他推了出去,不管不顾。
为了能有钱,他把母亲的赔偿款霸占在自己手里,谁也不给。
为了有“四大件”跟王慧结婚,他亲手把自己的妹妹推到了一个嗜酒如命又爱打人的钱二宝的身边。
为了能留在城里,他怂恿父亲把本来学习成绩优异的大姐给推去了下乡,嫁给了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听说现在出轨,跟大姐离了婚。
他还为了保全自己,而让最小的弟弟替自己去蹲了少年管教所,害的他人生的简历上有了污点……
自作孽不可活。
李秀春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某一个早上,他最好的朋友对他说,李秀春,你为啥不考文艺兵呢?
也许那是唯一一次李秀春能为自己争取的机会。
也是唯一一次李秀春可以依靠自己去努力和奋斗,赢得一切的机会。
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没能说服父亲,他的人生从此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
这二十几年来,李秀春觉得自己一直是闭着眼睛活的。
就像是一个懒洋洋的大胖虫子,只要能有东西吃进去嘴里,他就不想别的。
所有人的好与坏都跟他没关系。
即便是至亲的人,他也是麻木的。
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么?
李秀春表情木然的走向了马路。
正当一辆车呼啸着开过来的时候,李秀春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快速的抓过了他,迅速把李秀春拽趴在地上。
那辆车极速而过,司机吓得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骂了李秀春几句。
李秀春懵懵懂懂地看着那个司机开车驶离,还在恍惚中回不过神。
“二哥,你干啥呢?!”耳畔忽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李秀春浑身一震。
待他转回头,看到出现在自己的那张脸的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你喝了呀你?”那人气的骂了一句,直接把李秀春拉到了人行道上。
李秀春这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秀间啊!你刚才多余拉二哥呀,你就让二哥死了吧!”
出现在李秀春面前的,正是他的小弟李秀间。
看到李秀春这个样子,李秀间简直哭笑不得。
“二哥呀,你遇上啥事儿了呀?还想寻短见?”
李秀春蹲了下来,除了哭还是哭。
李秀间没办法,也只得蹲下来看着他的二哥,问:“到底咋回事儿呀?你跟我说说。”
“说啥?有啥好说的?这都是你二哥的报应,你二哥这种人渣就活该死。我就是个窝囊废,谁也救不了我!”李秀春蹲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哭。
“你说你挺大个人了,坐地上哭,你也不嫌丢人?”走过路过的人,全都奇怪地看着李秀春。
有些老邻居看着这一幕,不禁走过来,想要问问咋回事。
“没事没事,我二哥他今天心情不好喝了点,没事啊,都散了吧,散了吧,谢谢大家伙。”李秀间赶紧对围上来的人道谢,示意大家都散了。
即便是有再强的好奇心,大家伙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深问,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遣散了那些看热闹的人,李秀间便走回来重新蹲到了李秀春的面前。
“二哥,我看你这回是真遇到难处了,你就说说吧,除了自己家人,谁还能帮你呀?都是来看热闹的。”
李秀间的表情很认真,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带着嘲讽和戏弄去跟李秀春说话。
李秀春的嘴唇颤抖着,终是说道:“秀间……你嫂子……她……她得癌症了!”
说罢再一次痛哭起来:“我以为我下岗,找不着工作,这生活已经到底儿了,没想到到底之后,还能往下掉!”
“找不找工作,你嫂子还得了癌……现在丽丽上学,钱花的就跟流水一样。我这底子本来就不厚,经不起这么花啊……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去赚,还不如就死了,一了百了。”
李秀间听着李秀春的哭诉,大概明白了他为啥想不开。
“生活是挺难的,那也不能先把自己难死。虽然我看不上王慧那娘们,但我二哥就这么因为她死了,那我也不干呀。”这个时候有人关心自己,对于李秀春来说是非常让他感动的。他看着李秀间,这个一脸英气,你好,带着点亦正亦邪气场的小弟,此刻正带着笑容看着自己。
似乎是在觉得自己的烦恼,只是在小题大做。
“秀间呐,你还年轻,你不懂。”李秀春摇了摇头说,“对于我这种根本没有一技之长,又上了年纪的人来说,重新找一份工作难如登天。更何况还得。给你嫂子治病,我上哪儿有那么大的,本是找赚那么多钱的工作去啊。”
“我说二哥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也不是没有一技之长呀。”李秀间乐呵呵地说道。
李秀春迷惑了:“你快别逗二哥了,二哥啥样子,二哥自己还不知道吗!二哥有啥一技之长?”
“你咋没有呢?你会唱歌啊!”李秀间笑着说,“之前不是还让你去当文艺兵来着吗?”
“这事儿你咋知道?”李秀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当文艺兵这个事儿,他哪有脸去提及这个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夭折的梦想?
不过,这个事儿李秀间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家里张罗的大张旗鼓的,我咋可能没听见呀?只不过有点可惜,你不听爸的就好了,他自己都过得糊涂,哪能看得清那么远的事儿?”李秀间十分惋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