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经历的事情太少，所以他也不明白这民愤能够到什么地步。
可随着他们步入一座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街道上混乱不堪，属于龙家的店铺尽皆被打砸，凡是有关人员，横死街头。
一看就知道是有修为的强者出手。
对于那些遭受到重创且和龙家有关的人，民众用最朴实的方式……
锄头、棒子、锤子、菜刀硬生生的将其砍成了肉泥。
林轩明伸手，一张沾满灰尘的账纸落在了他的手中，随后递给周游。
账本这种东西，周游本身就看不懂。
但他却可以看懂上边的字，这张纸上写了一些送出去多少孩子的记载。
一个人的财务，不需要每一笔都记着。
但一个店铺，一个大势力，总是需要事事巨细。
否则的话，那就是到处糊涂账。
“简单吧？”
林轩明轻语，“只要你作了恶，恶人也可以利用民众朴素的正义感灭了你。这就是归墟子，他不过就是派人重创主要人物，再将账本拓印几千几万份，就可以颠覆龙家的存在。”
说话间看向周游，认真的道：“那可是从龙镇守诞生之后，便一直站在众生之巅的家族势力，你现在听起来，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周游蹙眉，“但这似乎很麻烦。”
“麻烦？”
林轩明低笑，“这是最有效，且最具保障的彻底斩草除根的办法。如果灭你周家，你周家的人提前改名换姓藏起来，且有人愿意帮你周家的人藏身，那么你们周家的血脉就可以一直持续存在。”
“可一旦出现了你现在看到的这种状况，你觉得你周家的血脉还有地方藏吗？”
“子孙是血脉的延续，是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所谓断子绝孙，就是彻底抹杀掉这一脉在岁月长河中的痕迹。”
周游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一招对于一个普通单身汉来说，或许没什么意义。
但对于龙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却绝对是致命绝杀！
随后，周游蹙眉看向远处。
有一根竹子将一个小孩身躯贯穿，就那么血淋淋的被人举起。
林轩明顺着周游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吧？朴素的正义一旦被激发，就会变成凶恶。”
周游没说话，叶清幽却想要动手。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林轩明轻语，“否则你们月皇宗也扛不住归墟子的戏耍。”
叶清幽停下脚步，气得娇躯颤抖。
“骂人一句，打人一巴掌，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小恶。”
林轩明轻语，“真正的大恶，就是像归墟子这样，他本就是恶的化身，最擅长的就是挑拨世人心中的恶。正义和邪恶间，本来就不分彼此。正义即是邪恶，邪恶就是正义。”
“正义之心，会驱使人作恶。恶又会驱使人诞生正义，这是一个千古难题。”
董九飘有所明悟，“正义诞生的恶无法被定义为恶，故此则为大恶。”
林轩明颔首，“你很聪明，没错。正义诞生的恶，无从辩驳，说得再多，他也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可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便又是一个难题了。”
“小孩子不分善恶，只分喜好，那是最单纯的。”
“成年人就不一样了，谁能够知道打着正义旗帜的人，到底怀揣着怎样的恶毒心肠？”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视着，注视着那个可能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被杀掉的小孩子。
周游问，“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轩明叹息，“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太想知道了。这些年我在三大王朝之间游走，一直希望宣扬人性本善的道理，希望大家都能够真正意义上团结起来，杜绝私利。眼看着也要有些效果了，今日方才明白，归墟子想要破我的谋划，一招足矣。”
董九飘默默点头，“一栋大殿，只需要拆掉几根柱子，便就轰然倒塌了。”
林轩明颔首，“是啊，龙家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根顶梁柱。可当这根柱子生了虫子，且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时候，大家便都不想再忍了。”
周游目露思索之色。
人们总是喜欢仰望着蓝天，仰望着高山。
可当有一天，他们发现，这座大山上竟然时不时的有石头滚下来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砸死的时候。
那么，这座大山便不再是他们所信仰的。
他们唯一想的事情，那便是拆了这座山！
哪怕因为这座山而波及到无辜的花花草草。
董九飘眼睛一亮，“水既然浑了，肯定有大鱼。”
林轩明问，“大鱼又是谁呢？”
董九飘张了张嘴，最终闭嘴。
这无从作答。
“带你们看这些。”
林轩明轻语，“也是希望你们有个准备，毕竟你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也该有一个基本的认知，有一个共同的价值观。否则的话，归墟子下次对你们动手的时候，就不知道他又会耍什么样的手段了。”
随后，他目光扫过老狗和叶清幽以及姬豪，“你们的破绽太多了，动动手指头，都能够让你们自相残杀。”
老狗颤声，“这归墟子，就这般可怕？”
“可怕？”
林轩明叹了口气，“归墟子最耀眼的一次，就是让千年前让一个前十的宗门在短时间内发生内斗，仅存的一个人到死都没说明白门派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稀里糊涂，才更加证明他的厉害之处。”
“甚至可以说，从古到今，归墟子没有失败过。”
“而这个人，虽博学，但却又属于专精的那种类型。他一生就只钻研他的‘归墟术’，从不贪多。”
姬豪闷声道：“我听三师兄说过二师兄的事情，他私底下说二师兄是笑面虎，还说二师兄……并不喜欢厮杀，只喜欢操纵他人厮杀。又因为他专精，所以他的归墟术天下无双，是世间最强的空间法术，没有之一。”
林轩明重重点头，“没错，归墟术范围极大，据说全力施展之下，可笼罩方圆十里，让人防不胜防，等有所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很难脱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