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淑与杨珺如走到另一个花园时,眼看到四周没人,正想折回去偷听,忽然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刘管事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两人,沉声道:“月娘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还出来园子里闲逛。”
杨珺如用手抚住额头,整个人像病倒后的无精打采,声音暗哑无力道:“我已经好多了,想出来花园里走走,赏赏花,这样舒服多了。”
刘管事的目光移到了宋灵淑身上,又看向了她手里折的几枝杜鹃花。
宋灵淑低垂着双眸,没有直视着刘管事。
刘管事微笑一下,声音却很冷冽:“如今春寒刚退,月娘还是要小心身体,别在外面留在太久了,我一会让人折几枝花送过去。”
“不劳烦刘管事,花折几枝就够了,我这就回去吧。”
杨珺如脚步有些微滞,转身向外走。宋灵淑上前馋住了杨珺如的胳膊,两人没有回头依然能感觉得到,刘管事那针芒般的目光停在她们身上。
两人一路穿过花园,回到了客房内。
琴娘目光有些急切地看向宋灵淑:“怎么样,考题抄到了吗?”
宋灵淑将怀里的四份考题取了出来,四张纸都密密地写满了字,看向两人笑得眉眼弯起:“幸不辱命,顺利抄完了四份考题。”
两人轻轻地将纸张的打开,里面写的全是经义的考题,每数句都空出了一段待填写,还有待填写的前人注疏。
经义考试取消了当面问答,这也就容易被人钻空子带小抄作弊。
杨珺如目光凝重,语气恼怒道:“这些朝廷官员真是阿党相为,枉法取私。”
琴娘也叹了一口气,任这些官员之间互相包庇、提拔,普通的寒门学子哪还有出头之日。如果不是她们有意来探查,恐怕没人会发现他们在私下舞弊。
宋灵淑坐下来,神色平静地喝了一口茶:“现在看那个小厮敢不敢偷考题了。”
琴娘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杨珺如向她说了两人在花园中的谋划。
琴娘兴致勃勃地抚掌笑了:“如果是叶烁的小厮去偷卖考题,等他被抓到作弊时,他就抵赖不得了。”
“就算小厮不敢偷卖考题,我也有别的办法,定不会让两位失望的”宋灵淑成竹在胸地喝了口茶。
杨珺如和琴娘对视笑了笑。
酉时。
刘管事将她们送回了乐坊,闾娘子一脸欢喜地出来迎接,对着刘管事一阵谄媚谈笑。
距离宵禁还有一个时辰,宋灵淑在杨珺如的房间内,将四份考题又重新抄写了一份,将这份交给了杨珺如。
她现在对京中的举子们不太了解,到时再传消息给杨珺如。
……
宋灵淑赶在宵禁前回到了西康坊。
宅中几人都在等她回来,云娘笑容慈爱地将晚膳端了上来。
众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晚食。
宋灵淑笑着看向贺兰延:“阿延在武院学得怎么样了,你师父有没有揍你。”
“师父说我脑子聪明,武学精进快,才不会揍我。”贺兰延努了努嘴,表情有些得意。
难得看到贺兰延展现这副孩童面孔,平常见他都喜欢绷着脸,伪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那青瑶字练的怎么样了。”宋灵淑又笑着看向了正埋头啃肉的苏青瑶。
苏青瑶抬头,双眸清澈纯真,有点懵地看着众人,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已经能抄写[春秋],这是我写的。”
宋灵淑接了过来,整页字写得规整,字体端正没有涂画,惊讶道:“青瑶精进也很快,假以时日就能赶超我了。”
“诶,姑娘可太高看她了,她现在握笔半晌就想撒手玩,读书又总想着偷懒,将来能有姑娘这般我就知足了。”云娘笑着理了理苏青瑶的散下来的头发。
“云娘教导的好,我从前可没她进步快,要不夏青也跟着多学几日。”
夏青表情微震,立刻绕开了话题:“姑娘,钟管事的信送来了,我一会就给你拿来。”
用过晚膳后,夏青把信拿给了宋灵淑。
宋灵淑打开信,看了一会之后,笑得眉宇舒展,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
信上说,厉深在宣州时疫之事被人大肆渲染,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热议,今日御史台有人上奏表明,因此事愈演愈烈,应该让刑部调查清楚宣州时疫之事,以安民心。
朝堂上有人暗指他为官不正,出手狠辣,厉深当即变脸和那人争吵起来,朝会顿时变得闹哄哄。
最后长公主下了诏令,令刑部着手调查当年宣州时疫之事,还有楚家中毒的案子。
中书侍郎厉深留职调停,在家等候刑部的调查结果。
背后之人能抓准厉深的痛点,让他辩无可辩,只得接受刑部的调查,想来应该观察厉深很久了。
如果宣州时疫之事为真,楚家满门被毒杀也是他所为,那厉深不可能再回到朝堂,甚至是死期将近。
宋灵淑将考题装在了一个大信封中,准备明日让贺兰延带给钟管事。
她想出的两个方法,皆是要先引诱贪婪之人入局,另外还要寻得时机去面见长公主,相信长公主比她更想对齐王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
次日清晨。
宋灵淑带着夏青回到了玉溪书院。
接下来连续两日都很平静,西京暂时没有任何风波,钟管事的信中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此时距离科举考试还有四日。
今日,博士要求学子们写一篇时务策。
自从去年冬至起,西南边境的高棉人屡屡来犯,扰得逐州百姓不得安宁。
问,如何解决逐州之扰,安邕东道的民生。
薛绮立刻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纸上的战斗都将安棉人赶到了海边的葵州,字里行间杀气四溢。
宋灵淑看完后,失笑道:“逐州边境问题不止是安棉人的问题,这其中还有暹罗人在背后支持,暹罗人怕是想利用大虞铲除安棉国。”
“虽说暹罗与安棉两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如今的安棉新国君还娶了暹罗的公主。但我估摸着这个暹罗国王与安棉国君也只是表面结盟,私下都想利用大虞为自己铲除敌对。”
薛绮挑眉,双眸间冒出了杀气:“那就连暹罗一块打,这黑脸猫总在背后使阴招,是该让他们见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