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入苏州城后直奔府衙,宋灵淑单独去见了卢刺史,将自己与丁老三设局之事全部告知。
卢刺史连夜让人去张贴了海捕文书,就等着丁老三的消息。
宋灵淑几人回到客栈时,翟云霁陪着许士元已经等了两个时辰。
许士元一脸焦急地迎上前,看几人身上并没有伤,定下了心。
“找到丁老三了吗?”
宋灵淑作请的手势,坐下后才开口,“我们已经找到人了,但……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宋灵淑将丁老三主动找上姚缪的事说出,最后决定与丁老三合作放跑姚缪作饵,设局抓住汪齐。
许士元自然知道汪齐是何人,此刻激动地双眸微亮,沉声道:“那丁老三有没有说,何时传消息。”
“他也不知姚缪是否真正信任他,预估明日会有消息送来。”
“那好,我明日一大早就带人过来……”许士元有些焦急地搓了搓手。
宋灵淑见许士元迫不急待想抓住潘家的把柄,轻笑出声,语气悠然道:“汪齐我必然会帮你抓住,后面商会如何与潘家交涉,就需要许大公子出面了。”
“哈哈……这是自然,只要当场抓住汪刘与姚缪,谅他潘家再如何狡辩,也否认不了他们违背了商会规定。”
“再想争夺商会行商权,就是痴人说梦!”许士元自信地大笑。
……
次日卯时过半,天色已大亮,几人都比平日里起得早。
夏青带着小玉单独住一间,等她出来时,宋灵淑已经洗漱完,正坐在楼下吃着早膳。
许士元的马车很快就来了,掌柜满脸堆笑地出去迎接,早得知许士元要在这里停留很久,已经在楼下隔出了一个雅间,还特意让人准备各种花样的早膳。
宋灵淑啃着几个肉包子傻眼了,看着桌上精致又可口的点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掌柜。
掌柜假装没看见,恭恭敬敬地将宋灵淑几人请进雅间。
孔敬几人不在乎掌柜之前的轻视怠慢,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夏青在一旁照顾小玉,不停地给她夹了小点心。
众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早膳,楼梯处传来一声怒骂争吵,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
宋灵淑往顺着门口瞥了一眼外面,疑惑道:“乔中简父女还没离开苏州吗?”
翟云霁往门外瞥了一眼,说道:“昨日我见乔家主父女很晚才回来。”
许士元喝了口茶,带着一丝讽笑道:“潘家今日在麟园宴请商户,他们还等着攀上潘家这棵大树呢,怎么会提前离开。”
“哦……”宋灵淑了然,语气玩味道:“这就有意思了……”
今日的机会十分难得,若是能当着众人的面抓到姚缪与汪齐会合,那就真是一场好戏了,她等着丁老三的好消息。
许士元心情舒畅,从容地展开扇子,慢悠悠道:“我已经在麟园安插了人,如果他们进了里面,必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走。
……
一行人在客栈中一直等到巳时过半,许士元的随从神色匆忙地进了雅间。
“大公子,客栈门前有一个行踪诡异的乞丐,似乎是想进来找人,被小二驱赶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
宋灵淑立刻起身,急忙往客栈大门外走,许士元也快步紧随其后。
在客栈门外几丈远外,一个衣着破旧,蓬头垢面的少年正紧盯着客栈的大门,见宋灵淑出来,起身就往大门处跑过来。
“你姓宋?”
“没错,有人让你来传话吗?”宋灵淑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根竹节,直接递到了宋灵淑的眼前,“这是丁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宋灵淑接过竹节,少年什么话都没说,旋即转身便跑了。
竹节有两指宽一指长,顶上有块木塞牢牢固定住。扒开木塞,里面正藏着一页纸。
宋灵淑回到雅间,才打开了丁老三的密信。
信上说:姚缪连夜给汪齐传递了消息,汪齐那边的回复意味不明,只说要姚缪亲自来一趟。
姚缪已经答应了他,要带他同去见汪齐,约好了今日未时在麟园左侧的宅院中见面。
宋灵淑看完后,将信递给了许士元与翟云霁。
她预想的是姚缪会以求救的方式见汪齐,再将她编的假消息告知汪齐。
怎么汪齐那边好像对这个消息十分在意,难道潘家还真与私盐有关?
许士元很快扫视了一眼密信,双眸浮起一丝欣喜,兴奋地搓着手。
“我们现在便去让人围了麟园与那处宅院,来个瓮中捉鳖!”
宋灵淑沉思片刻,侧头好奇问道:“许大公子可知潘家是否与苏州其他小家族交好,或是与盐商打过交道?”
“你怀疑……”许士元猝然抬眸,讶异道:“潘家与柴家一样,与那帮私盐商贩有联系?”
“只是猜测,丁老三曾说潘家在他们到苏州前,就已经打点过府衙的人,证明潘家近些年与苏州这边是有往来的,绝不似表面那般生疏……”
许士元双眉一挑,言语十分笃定道:“据我所知,潘家与苏州府衙并无关联,或许是那个姚缪随口一说,瞒骗丁老三几人为其卖命。”
许家与林家是苏州大族,更是整个江南商会拥有行商权的行首,整个苏州府衙的胥吏哪个不想讨好两家,所以府衙的大小事,明里暗里都会传到两家的耳朵里。
宋灵淑也明白这点,但听姚缪对丁老三等人的嘱咐,也知这绝不是普通的上下打点,而是能左右案件调查。
“有可能潘家并非亲自与府衙的人打交道,而是有人在中间牵线搭桥,而这人有可能涉及了私盐的买卖,所以汪齐才想知道具体细节。”
许士元听完这番话,紧攥住扇柄来回踱步,陷入沉思中。
“过去盐铁司未设立,我并未注意过私盐之事……如今想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此人名叫孟阳,并非商会中人,常年来往于南北两地,与江南大小家族都有过生意往来,我接手许家后尚未与此人合作过,只听管事提起过他……”
常跑南北行商,不可能不与官府打交道,许士元没注意到这层关系也属正常。
宋灵淑双眸一亮,姚缪自夸自己熟悉南北水路巡察,或许还真可能与此人有关系。
“那这个孟阳此刻可在苏州?”
许士元拧眉道:“我并不知此人行踪……”
随后,又道:“我让人去将大管事叫来问一问吧。”
许士元立刻吩咐了身边的随从,随从快步离开了客栈。
宋灵淑回到了座位,慢悠悠地倒了杯茶,“现在距离未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时间还早,我们先不急着过去,以免打草惊蛇。”
“也好。”许士元应道。
没过多久,随从带着许家大管事来了客栈。
许士元没避着众人,直接在雅间内询问大管事关于孟阳的具体情况。
大管事四十有余,言行举止之间透着稳重而睿智,已经猜到了许士元打听孟阳的目的,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道出。
“孟老板是西京人,早年确实以贩盐起家,五年前他托了人来找老爷,说自己掌握着南北水路的走货渠道直至沧州,可与许家合作运货北上……”
“但我们许家已经有自己的货运渠道,唯一的价值便是沧州的渠道,老爷觉得他要价过高,便没有应下。直到三年前,许家与林家商定了沧州的合作,才与这位孟老板开始有来往。”
“去年年底,我们两家在沧州设立了江南商会渠道,也就与孟老板结束了合作,至此也就没有再与他有来往。”
许士元感到有些意外,诧异道:“这么说来,他应该也会来参加今年商会的品茶会,你可曾见过他?”
大管事回道:“邀请商户的名单上没有这位孟老板,但我听人说起,昨日见孟老板与乔家主几人在酒楼共聚,想来此刻应该还未离开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