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仔仔细细的在杂物间找了两圈，也没发现半点能够一个人进来的地方。
    他愤怒的踹了一脚门框，“难不成你还能会魔法啊！”
    说完，裴煜身形一僵，歪头看着杂物间那面沾着血迹的墙。
    魔法…穿墙术！
    他连忙找学校负责人要来了一份建筑图纸，他看了看楼上的杂物间，又看了看楼下的杂物间，发现楼上的面积显然要比楼下大不少。
    可明明图纸上显示的面积是一样的。
    裴煜喊来负责人问道，“一楼的杂物间改造过吗？”
    “不止一楼，两层楼的杂物间都重建过。”负责人说。
    “为什么要重建？”裴煜说。
    负责人解释道，“杂物间房顶不知道是谁堆了一大堆珍珠岩，应该是施工队放的，忘记收走，后来珍珠岩浸了水，楼体承受不住塌方了，就重建了。”
    裴煜蹙眉走回了杂物间，敲了敲那面明显比二楼要靠前差不多50cm宽的墙壁，传来的却不是实心墙应该有的‘嘭嘭’声，而是空洞的‘咚咚’声。
    裴煜挑了挑眉，又绕到杂物间外面，发现左下方的通风口是活的，足够一个人通过。
    裴煜再次回到杂物间，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站定在一个棕色的木柜前。
    这个柜子是用来存放新扫把拖布的柜子，裴煜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挪了出来，随着东西越来越少，一个半人高的通道入口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裴煜瞬间恍然大悟，所以，小雨是从通风口进来的，并不需要从正门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监控视频只显示桑一自己进去过。
    他打着手电筒从通道口钻了进去。
    “我操！”裴煜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没控制住骂出了一句脏话。
    只见小雨的尸体就趴在他的面前，因为时间过长，已经出现了巨人观。
    他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蹲下身去检查尸体。
    小雨的手指甲里都是泥土，双手奋力的朝着通风口方向伸展着，瞳孔扩大，结膜充血，死状非常惨烈。
    她身边还散落着一个背包，裴煜在里面找到了两支注射器，和还有没用完的氰化钾。
    这下凶手跟凶器都有了。
    裴煜从通道里钻出去，长吐口气，然后掏出手机给调查局打了通电话，让他们派人来现场把小雨尸体带走。
    片刻后，刚恢复沉寂没几天的杂物间再次热闹起来。
    小雨的身体被探员运了出来，送上调查局的车。
    桑一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操场上的一幕。
    —叮叮
    手机倏然传来一条消息，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仓库。
    桑一看着上面简短的两个字，动作熟练的按下了删除键。
    调查局法医鉴定处。
    陈蓉把尸检报告递给裴煜，“死因是猝死。”
    裴煜接过报告单，蹙眉说，“意外死亡？”
    陈蓉摇摇头，“他杀。”
    裴煜惊愕的抬起头，“他杀？”
    “是的，我们在她耳后静脉处找到了一个针孔，跟江婉被注射氰化钾的位置一样，很隐蔽，但小雨被注射的不是氰化钾，而是一种带着麻醉作用的致幻剂，剂量很高。”
    “并且她身体里现在还残留着大量的lsd，这种药物会让人产生强烈的情绪起伏，使人出现很严重的幻觉，注射这种药物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发疯。”
    陈蓉带着白手套，扒开小雨的眼皮给裴煜看，“且她的结膜充血，耳廓红大，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由此推断，小雨应该是经历了很严重的精神折磨最后承受不住才痛苦的死亡。”
    裴煜咬牙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明显是小雨杀掉江婉以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将小雨残忍的杀害。
    这个人要知道整件事的全部计划，还要知道小雨什么时间会过来，随后在悄悄的埋伏在她逃跑的通道里。
    会是谁呢？
    一个人名在裴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晃了晃头，喃喃道，“要客观，要客观。”
    “但有趣的是…”陈蓉将一个证物袋递给裴煜，里面是一支注射器，“在死者背包里发现的这个没有使用过的注射器，里面的药剂跟她身体里的是一样的。”
    裴煜看着手里的注射器，脑中灵光乍现。
    他一下子想起桑一曾对他说过，用氰化钾杀人不符合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手法。
    他那时一直都搞不懂桑一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这支注射器的出现绝非偶然，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小雨用致幻剂杀人，然后以此来嫁祸给桑一，但那人没想到小雨会突然改变计划，把致幻剂更换成了毒性更为剧烈的氰化钾。
    那人见计划失败，一时气愤，故而将小雨残忍的杀害。
    裴煜不自觉的紧握起拳头，如果真相真如他猜测这般，那桑一到底是惹了什么人，竟然不惜用如此恶毒的阴谋来陷害她，且计划了这么久。
    要知道，杂物间是在两个月重建的，这证明那个人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计划陷害桑一，甚至要比这个时间还要早。
    他沉声问道，“查到药剂来源了吗？”
    “lsd是禁药，且属于半人工合成的药剂，药源一时间不太好查，但麻醉药品是sk集团旗下的医疗公司生产的。”
    裴煜诧异道，“sk集团？”
    陈蓉点点头，把另一份报告递给裴煜，“这个麻醉剂主供全国各大医院，下发的代理药行有很多，中盛、蓝欣、圣康、泰嘉、还有nc协会，全国200多家医药公司都有代理权。”
    裴煜看着手里的授权报告，一时间陷入了沉思，麻醉剂是医院最常用的药品，并且这些代理药行还会把药物分发给医院，幕后凶手想要拿到麻醉剂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也不是一个好查的事情。
    裴煜来到审讯室，将小雨的照片递给清洁工，低声道，“或许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但…还是劝你节哀。”
    清洁工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照片，倏然大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她颤抖的伸出手，将照片拿了起来，瞳孔失散又聚焦，聚焦又失散，随后失声痛哭起来，“骗子啊！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裴煜看着清洁工崩溃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且还是19岁这样的花样年华，他深知这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是什么样的打击。
    他看着照片里小雨的样子，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年轻的生命在黑暗墙壁里的绝望挣扎。
    19岁，本来是充满了希望和梦想的年纪，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崭露一个头角，却被这残酷的阴谋无情的扼杀了。
    清洁工绝望的把照片抱在怀里，泪水在脸上奔腾不休，“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只让可怜的人去死....明明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啊！”清洁工哭的撕心裂肺，“你知道小雨是个多么善良的孩子吗？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一直在自责，为什么她不能变得更优秀一点，让她们喜欢....”
    裴煜不忍道，“可如果你能一早对我说实话，或是将小雨在学校遭受到霸凌这件事一早告知给调查局，小雨或许就不会死。”
    清洁工看向裴煜的眼神里带着血，她咬牙一字一句道，“告诉调查局有什么用？你们官官相互，商匪勾结，蛇鼠一窝！我们报过警，可就因为那个姓江的家里势大，所以探员每次也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去学校申斥几句就算了。”
    “但那却为小雨招来了更加严厉的打击报复，如果我没有一开始相信探员会给小雨一个公道，江婉就不会将小雨扒光衣服，拍羞辱视频发到网站上。”
    “她只会受一些言语嘲讽侮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死了她！”清洁工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照片，仿佛那样就能抓住她可怜的孩子。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调查局，让人心酸不已。
    裴煜脸色沉重，他看着清洁工，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很抱歉，我们的工作会有不足之处，但是请你相信我，请你相信人民探员，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一定可以找出真凶，为小雨讨回公道。”
    清洁工没说话，一直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裴煜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你真的能做到吗？”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裴煜坚定的看着清洁工，“只要你告诉我真相。”
    他一定要揪出幕后的真凶，不仅仅是为了桑一的安全着想，更是为了小雨，为了给这个逝去的年轻生命还与一丝公道。
    清洁工深深的望着裴煜，哑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司法机关，如果你们依旧做不到一个探员该做的…”
    做不到她又能如何…她手无寸铁，什么都做不了。
    清洁工自嘲的摇了摇头，用手抹了把脸，低声道，“我认罪，从两年前我女儿第一次自杀被救回来后，我就决定要报复江婉，可江家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她们商政两届都有话事权，我撼动不了她分毫。”
    “就当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有一个男人突然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并承诺会帮我报仇，且不会牵连到我。”说到这儿，清洁工再次落下泪来，她看着手里的照片，哽咽道，“都是骗子…他骗我…”
    裴煜蹙眉道，“可这件事跟桑一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