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白不禁觉得好笑,说道:
“我真心希望用不上,留着当作传家宝算了……”
叶长春笑道:
“好好在家待着,自然就用不上了。”
大学里,郭雄文、范显祖等人亦前来探望。
至于那些学生,更是心焦难耐,恨不能一同前来。
奈何人数众多,今日只好先派几个代表。
便是夏原吉、耿小二等人。
研究所的研究员们,早已按捺不住,加之距离较近,最先赶来。
尽管来得匆忙,但他们还是大包小包,未曾空手。
带了许多自家特产,甚至是有咯咯叫的老母鸡,主打一个礼轻情意重。
后来,因人数实在众多,陆知白只好在大厅中招待众人,像是在开大会。
范显祖捋着胡须说道:
“驸马平安无事,甚好啊!这些学生刚听到消息时,简直如疯了一般。
谁的话都不听,径直跑到胡惟庸家中,声称要为你报仇……”
陆知白不禁暗叹:
“真是一群熊孩子啊!”
但既然是险些,就说明还没有烧。
耿小二等学生神色有些不自在,愤愤然但又心虚。
范显祖微微含笑,看了夏原吉一眼,说:
“多亏了夏原吉阻拦他们,不然恐怕已经酿成大祸了。”
陆知白也望向夏原吉,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夏原吉深深端详着他。
今日上午,他听闻驸马受伤的消息,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他的恩公啊,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呢。
但此时在众人面前,夏原吉收敛情绪,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不徐不疾地拱了拱手,说道:
“院长,今得知胡惟庸竟敢谋反,您又负伤,大家着实激动万分,无比愤慨,欲火烧胡府,为您报仇。
但我劝了一路,望他们好生想想。出了这般大事,胡惟庸定然要被抄家。
我们若此时纵火,岂不是会影响接下来的抄查?
或许会有人浑水摸鱼,卷走财物。
甚至,我们可能会被视作胡惟庸的党羽,从而牵扯到您。兹事体大,我绝不能让他们去冒险。
好在众人听我分析之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放弃了……”
顿了顿,夏原吉微微张口,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虽说放弃了纵火,可有些学生对胡惟庸恨之入骨,已然在打探他老家的具体位置,准备有空去挖他的祖坟呢……
有一部分学生,来自底层,经历了些摸爬滚打,颇为彪悍。
听夏原吉这般汇报,在场的许多人皆望向他,露出赞赏之色。
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可处事却已相当老辣。
一般的孩子实难想到如此之多,他倒是稳重,又具大局观,知晓轻重是非。
陆知白听了,露出笑容,亦是轻轻点头。
夏原吉果真不简单,虽是从小地方而来,但或许是生性通透聪慧,又读过诸多史书,竟有如此高的政治觉悟!
不过,陆知白又看了范显祖一眼。
这个话题是他先挑起的,分明是在为夏原吉铺垫。
否则,以夏原吉的谦虚低调,大约不会特意宣扬。
如此看来,范显祖对夏原吉倒是相当看重……
陆知白简单嘉赏了夏原吉一番。
虽是口头表扬,却也让一些学生心中甚是羡慕。
就连那些个研究员望向夏原吉时,亦有些羡慕。
这孩子实乃读书种子,又这般聪明稳重,必然能成为驸马的亲传弟子,前途定然光明,不可限量。
但陆知白却是不提此事。
甚至,范显祖提及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然出来了,陆知白这才想起。
不过,他往后这些日子定是要养伤的,诸多事务,只能慢慢处理。
大学里所有学生其实都在等着后续。
陆知白之前曾说过,要依照期中考试的成绩来挑选亲传弟子。
哪曾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
范显祖也只是提了一下便罢,而后劝陆知白好好养伤。
众人交谈了一阵子。
朱长乐忍不住遣了一个侍女去询问,陆知白的伤口是否要换药。
其实就是在委婉地提醒众人该走了。
于是,大家表达过关切之情,纷纷告辞。
陆知白回房。
他肩上有伤,朱长乐叫人把下面的褥子又加厚了些,弄得又厚又软。
陆知白躺到床上,惬意地叹道:
“还是自己家好啊。”
朱长乐躺在他身边,放下帐幔,蹙着眉,心疼道:
“你受苦了……”
陆知白侧躺着,笑道:
“多少人想救驾都没有机会呢,我的运气算不错了。”
朱长乐哼道:“你还说……”
陆知白但笑不语,手已不老实起来,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摸着。
白天衣服厚,这会儿可以摸个痛快。
陆知白感慨道:
“这里当真有一个孩子吗?真是太神奇了!”
虽说他很清楚小生命的孕育过程,但仍不得不惊叹于生命的神奇。为什么雌雄一结合,就会有新生命慢慢长出来呢?
因而,他油然生出一种感恩之心,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
陆知白真情实感地感慨道:
“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会生孩子!”
朱长乐倒有些发笑,说:
“有什么神奇的,女人不都这样吗……”
陆知白说:
“哎呀,我就是觉得很厉害,会造人啊!牛牛牛!”
朱长乐被他闹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侧过身去。
陆知白叮嘱道:
“你以后翻身小心一些,不要太快了,小心把娃儿的脑瓜子给摇晕了。”
朱长乐顿时诧异了:
“啊,真的会这样吗?”
陆知白想了想,说: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大概是这样……吧。”
朱长乐从善如流道:
“好,听你的,以后我事事小心一些。”
陆知白说:
“你既有了身子,以后饮食、出行确实都要注意。我也得抓紧想想,以前有没有看过相关的书……”
朱长乐听了不禁噗嗤一笑,又说:
“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
第二天。
天气微寒,朱长乐原本以为陆知白会睡懒觉,好好地养伤。
没想到他一大早就起来了。
吃过饭之后,陆知白还匆匆进宫去了。
下了朝,武英殿门口。
朱元璋看到他,也相当诧异:
“你不在家养伤,跑来作甚?”
陆知白行了半礼,笑道:
“陛下,我来看胡惟庸是否伏诛了。倘若没有……能否多留他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