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耀阳语出惊人，曲欧顿时吃惊。
    含在嘴里的那块糖直接被咬碎了，口腔里一股蓝莓味蔓延开呛得他咳嗽了好几下。
    翟耀阳把买的饮料递给了他，“吃糖也能咳嗽，真是服了你了。”
    曲欧摆摆手，“不喝，没事儿。”
    “你脸都咳红了还说没事呢？”
    曲欧：“……”
    翟耀阳往他旁边挪了挪然后撞了下他的肩膀，“欧子，你刚才说的那个小朋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曲欧眼神闪躲，盯着路灯下的树影，“忘了，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的记性没有你好。”
    翟耀阳越发好奇，他跟曲欧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纱，看似很亲近却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透露出一股他们早就认识的熟悉感觉。
    翟耀阳凝视曲欧那张侧脸，这张脸的五官精致又耐看，那双眼睛看什么都一副懒洋洋的状态。
    他没见过曲欧哭，曲欧哭的话……
    翟耀阳视线逐渐放到了他的那头卷发上。
    他滚动喉结，“你这头发是自然卷吧？”
    “是啊，特别难打理，不弄发型会巨难看，我一个月至少要去三次理发店，之前尝试过拉直，没多久就又卷了。”
    说起他跟自己头发的斗争，他可以说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翟耀阳上手摸了一把，“你记性差没关系我有印象就好。”
    曲欧心头一紧，“什么印象？”
    “我小时候家里不怎么太平，我爸在家的话我就会被我妈放养在外面的公园，有时候一天都要在外面不能回家，所以我跟我们小区的小朋友们都特别熟，总是带着他们一起玩。”
    翟耀阳的记忆渐渐往回拉，眼前摇晃的树影幻化成了茂密的香樟树。
    他之前住的小区楼下的小公园旁边有一棵香樟老树，旁边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眼泪汪汪的。
    翟耀阳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群小朋友在嬉笑打闹。
    “耀阳，你看那边，那个混血小女孩好像在哭。”
    “喂，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玩啊？”
    小孩不点头也不摇头就一直在掉眼泪但是没发出一点的哭声。
    翟耀阳身上披着一件被单当披风，“我去看看。”
    “你脸上好多伤会吓到人家的。”
    翟耀阳看到小小的那个他脸上有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结痂的旧伤也有新伤。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那个时候他真的好疼啊。
    翟耀阳举起手上的面具给自己戴上，“我是美猴王，不会吓到她的。”
    翟耀阳拿着他的金箍棒朝那个小孩走过去。
    那混血小孩卷卷的头发上有好几片香樟落叶，哭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呔，俺老孙来也。”
    翟耀阳学着猴子抓耳挠腮的动作，吓唬她，“再哭的话妖怪就把你抓走了！”
    小孩果然被吓得不敢掉眼泪。
    “你看俺老孙给你耍一套金箍棒法！”
    翟耀阳挥舞手中的金箍棒还翻了几个没翻过去的跟头。
    “妖怪，还我师傅！”
    翟耀阳转了好几次金箍棒，金箍棒总会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身上的被单披风就会散开。
    最后弄得手忙脚乱的样子特别的滑稽。
    小孩被逗的终于笑出了声。
    翟耀阳三两步跨上石阶坐到了小孩身边。
    他把小孩头上的香樟落叶拿了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两片口香糖。
    “不要哭了，我妈妈说了，不开心的时候就吃点甜的，可是糖太甜了我偷偷把糖果换成了口香糖。”
    “谢谢你可是我找不到我的妈妈了。”
    小孩说着又忍不住的红了眼。
    小孩撕开一片放进嘴里咀嚼，“好甜。”
    翟耀阳透过面具看面前的这个女孩，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脸哭成了花猫。
    眼泪顺着可爱的脸蛋流下来，她的脸上除了有眼泪外还有一颗醒目的小痣。
    脸上干干净净的再没有其他。
    不像他，脸上除了伤还是伤。
    翟耀阳是真羡慕啊。
    右脸颊上的那颗小痣跟曲欧脸上的那颗好像。
    翟耀阳正想去一看究竟就听见一个小孩大喊：“耀阳，快跑啊，你爸爸出来了！”
    翟耀阳撒腿就跑，那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翟耀阳落荒而逃，小孩眼里尽是慌张和无措。
    “那个小女孩特别漂亮，跟你一样有着一头卷发，还有那颗痣……”
    曲欧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说，我就是当时的小女孩？”
    翟耀阳点头。
    曲欧再一次感叹翟耀阳的好记性，就连脸上有颗痣的小特征都能记起来。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曲欧这时候应该开心的可喜悦的心情被抑制在了心里面角落里。
    如果之前没有跟他们讲关于初恋的事情那就好了。
    一旦承认的话那么他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
    “星城那么大，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翟耀阳逼问：“真的不是你吗？”
    曲欧直视他的眼睛，用异常冷静的口气反问他：“你希望那个人是我吗？”
    翟耀阳想起他说的关于初恋的事情。
    “我……”
    “老阳，我是男生。”
    他多希望小朋友们说的那个卷发漂亮女孩是他。
    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冻结了几秒钟。
    随后一阵手机铃声响了。
    是翟耀阳的手机。
    曲欧瞟到了备注名，是顾瑾妍打过来的。
    他十分懂事的把头偏了过去欣赏夜晚的校园景色。
    没响几声曲欧就没再听到音乐，翟耀阳也没有发出声音。
    曲欧回过头翟耀阳早将电话挂掉了。
    还敢挂女神电话？
    曲欧问道：“干嘛不接？”
    “接了就会错过你的重要回答。”
    氛围一旦被破坏很难再找回，他们的谈话已经被迫中断了。
    曲欧笑说：“哪有那么多的重要回答，我真不是。”
    又说了一次谎，他到底还要撒多少谎言来圆最初的谎。
    曲欧真想什么都不顾的把所有情感全都释放出来。
    可不管怎么等，都看不到好时机。
    等到他们之间只剩下谎言和欺骗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完了。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骗呢？
    是因为太喜欢才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吗？
    曲欧恍然发现，他的喜欢里面掺杂了很多的谎言。
    他说自己是直男。
    他告诉翟耀阳那个小孩不是他。
    他甚至把初恋故事里面的原型转换了性别。
    曾经那份简单的喜欢慢慢变了质。
    任何东西变质都会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