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16渡鸦,纸鹤,与尤朵拉
作者:池西木   【HP】荣耀颂歌最新章节     
    尤朵拉·戴维斯,她是转瞬即逝的花火,是我奔向自由的开端
    五岁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一个麻瓜,我很确定,因为那个时候,这片庄园外还没有驱逐麻瓜的魔法,因为这里足够高,足够让一般人望而止步,但就是这样高的地方,她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庄园外面有一片小小的森林,西西弗斯庄园藏在森林的另一边,但在森林这一边,其实有一片广阔的草原,这里生长着野花,有蝴蝶飞舞,有雀鸟飞翔,有舒服的微风
    我很喜欢在这里吹风,看书,靠着这唯一的一棵巨大的树
    “天哪,你好漂亮,你是高塔上的公主吗?”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孩,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茶褐色的眼睛,脸上还长着雀斑,不算漂亮,但确实是一张可爱的脸
    不,我又不是拉文克劳,不对,这是谁,从哪来的?
    “你从哪冒出来的?”
    “从山下”
    山下?梅林啊,她怎么敢的,一个人?爬这么高的山?还好父亲不在家,也不会发现她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快走”
    “为什么,这里难道有邪恶的大灰狼?还是丛林大老虎?”
    ……这都是什么玩意
    “这里有蛇”
    女孩子应该都会害怕蛇……吧
    “蛇??!真的吗?居然还有蛇先生,他们会不会飞,啊不对那是,蛟龙,是竹叶青还是霸王蛇,哎?霸王龙才对”
    那又是什么东西?神奇动物吗?
    “对了,我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我叫尤朵拉·戴维斯”
    ……
    ?
    五岁那年,我认识了一个麻瓜,那时候我并不打算和她有一丁点交集,还觉得她有病
    我承认,我很想让拉尔把她打晕之后丢下去
    但那显然不现实,所以只能由我亲自把她送到戈德里克下的人家
    梅林在上,麻瓜都这么聒噪吗?我一路上已经听了太多她的自来熟和天马行空了
    “你真的不能和我做朋友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麻……”
    “麻?”
    “你很麻烦,而且你很吵”
    “这样啊”
    直到这里,我以为我们的交集结束了,直到第二天我再次见到她,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拿了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和一只笔,应该是笔,虽然没有羽毛
    她在纸上写字,和我交流
    ‘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吵到你啦!’
    ‘小公主!和我做朋友吧!’
    小公主?这是什么白痴称呼,我不理她,她似乎也没有在意,就这么直直坐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悄悄把手里的魔咒书往里挪了挪,毕竟我不想解释这本书的封面为什么她看不懂,当然,如果她认识这些字的话
    她那边窸窸窣窣,我能听见纸张对折的声音,也能听见翻阅的声音,还有笔尖在纸上跳跃时的沙沙声
    我抬眼看了一眼,就看到她的身边围了一圈千纸鹤,不止,还有兔子,小猫,花朵,船只,和一条,长长的……那是蛇吗,为什么还有脚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激动又手忙脚乱的拿起旁边的纸
    ‘小公主你看!这只小渡鸦可不可爱’
    一只白色纸张折成的渡鸦,很像,但很少会有人把渡鸦和可爱结合在一起
    “为什么觉得渡鸦可爱?”
    一般来说,渡鸦作为死亡先行者,他们不会太招人喜欢
    她拿起笔就打算写字
    “你可以说话”
    她愣了一下,随后喜笑颜开,露出正在换牙的牙齿
    笑的很蠢
    “我觉得不是呀,渡鸦明明是祈愿胜利之鸟,你知道嘛,渡鸦有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在较高较冷的地区,渡鸦的体型都比较大,而且爪子也更锋利,他们说渡鸦是死亡的先行者,哪里有渡鸦,哪里就有死亡,可我觉得不是呀”
    她不自觉摩挲着那只渡鸦
    “在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的双肩上就各有一只渡鸦,代表思维和记忆,他们是奥丁的眼睛和耳朵,可以观看和聆听世界上一切隐秘之事,渡鸦明察和善闻,我觉得那是无上的智慧”
    “你听过英格兰传说吗,只要在伦敦塔上有渡鸦存在,英格兰就能绝处逢生”
    “我觉得它不仅仅是死亡之鸟,它还是希望之鸟,而且你看,它还是白色的,世界总有黑白,有正反面”
    “这个世界不存在绝对的希望,也不存在绝对的绝望”
    很震撼的言论,我没想到,她遇到的第一个与她有同样观念的人,是一个麻瓜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我没回答她
    “为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
    “因为,就是想啊,我很喜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定定的看了她许久,久到她都有些不自在了,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克罗莉亚,我叫克罗莉亚·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啊,是那个神话里的!”
    我连忙叫停,实在是不想听自己的家族起源
    尤朵拉很喜欢童话和神话,她喜欢那里的魔法
    可惜她是一个麻瓜,她去不了她向往喜爱的魔法世界
    但我没说
    我渐渐习惯了每天都会听到耳边响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从她爱的童话,聊到她麻瓜世界的生活
    说实话,一开始她是真的很吵,吵的我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我有些无奈,因为我发现我对她生不起气,甚至,我会不自觉的听她说的那些内容,在脑海中想象,烟花是什么样子,伦敦街头的雨是什么样子,疾驰而过的汽车是什么样,还有大海,白鸽,四季与巫师界有什么不同
    我想知道
    没有书本,魔咒,学习,魔药,礼仪和利益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尤朵拉似乎永远天真又烂漫,她常常把我比作高塔里的公主,美丽,漂亮,却没有自由
    可,什么才是自由
    “你看,那些鸟,它们长着翅膀,飞在高高的蓝天里,想去哪就去哪,想在哪里停留就在哪里停留,不用管其他,不用担心回不回得了家,因为他们可以在任意一颗树上栖息,随心所欲的飞翔,整片蓝天都是它们的舞台,无忧无虑,只做它们自己”
    “这就是自由”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公主的吧”
    她没打算听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
    “因为你很漂亮,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那样,而且,你和她们大多数的一样,被禁锢在“高塔”里,你们都是不自由的,但我觉得你不一样”
    “你有能力让自己自由,你只是不知道自由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每天都一成不变,你喜欢看蓝天白云,爱看飞鸟,喜欢听我讲的每一个故事,对大海烟花感兴趣,你想要冲破束缚”
    克罗莉亚有些发愣,似乎是没有料到,她的心思这么细腻
    尤朵拉对着我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小公主,你要做一个自由的人,去看看风,看看烟火,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你知道嘛,大海被太阳或者月亮照耀的时候波光粼粼的,可好看了,但是你的眼睛比大海还要好看”
    “人啊,一旦跑起来,就能感受到风”
    “风吹向我们的时候,就是邀请,我们要去迎接风,回应它的邀请,要奔跑,要快乐”
    “所以,要和我走吗?一起去看看“高塔”外面的世界”
    尤朵拉伸出手,就像风吹拂我的脸颊,轻柔的发出邀请,她的话一字一句回旋耳畔
    要奔跑,要快乐
    我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抓住了风
    我短暂遗忘了自己是谁
    我渴求的去寻找自由
    在风中奔跑,在雨中聆听
    看不一样的花,感受不一样的世界,大雨漂泊,我们在屋檐下躲雨,看行人匆匆,我们漫步伦敦街头,听着由钢琴弹奏的音乐,人们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舞
    我们看到太阳坠落,站在伦敦高处,看到成片的火烧云
    看到夜幕降临,看到烟花在湖面倒映出镜像,我抬起头
    看到了无与伦比的绚烂,转瞬即逝,但热烈璀璨
    漫天烟火绽放着,映刻在眼睛里
    我热爱这种感觉
    让我在压抑中得到片刻喘息
    我讨厌预言,讨厌出生既定的命运,讨厌别人贪婪打量的眼神,他们只在乎自己能够给他们带去多大利益和价值
    我必须完美,必须面面俱到
    克罗莉亚·西西弗斯,不允许失败,她有天才之名,有天赋之实,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她是家族的荣耀,她是一个让人争相讨好的西西弗斯
    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她很累,疲惫,烦躁,抵触,厌恶
    但她不能说,因为她是西西弗斯
    原来这就是自由
    原来随心所欲是这样的感觉
    但即使是短暂的自由,也要付出残酷的代价
    她迎来了她的第一次禁闭
    因为他们发现了尤朵拉的存在
    他们居高临下的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容不下“肮脏”的麻瓜
    在伊文捷琳娜的眼中,容不得一丝失控,她完美的工具,应该乖乖待在棋格里,等待着在未来,她亲自为自己的作品带上冠冕
    如若有意外,那就除掉
    对于她来说,除掉一个麻瓜,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而自己的一切失控,都是因为那个肮脏的麻瓜,她拐走了自己的乖女孩
    我记得那天,我跪了很久很久
    我认错,我祈求,我愿意领一切惩罚,让祖母放过尤朵拉的命
    我眼睁睁看着祖母施下遗忘咒,把她丢出了祖宅
    抹杀她的第一个“朋友”
    祖母房间里的那条藤鞭第一次染上了血
    我用血液与自由为代价,被关进黑暗的高塔换取了一个人的遗忘与平安
    一忘皆空是残忍的咒语
    我再也没见过尤朵拉,但只要她活着就好,哪怕再也不会相见
    就像她看到的第一场烟火,有着短暂愉快的绚烂,也有最短暂的寿命
    烟花虽散,绚烂仍在
    尤朵拉·戴维斯的出现,敲响了我对自由的向往,也吹响了反抗的第一声号角
    见过自由的人,怎么还会甘心被囚于金碧辉煌的牢笼
    西西弗斯的灵魂腐朽,但克罗莉亚的人生会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