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满天,一缕金灿灿的余晖斜斜的穿过窗棂,整个房间静谧而温馨。
魏无羡终于睁开双眼。“蓝湛。”习惯的呼唤,却是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应答,魏无羡心里一惊,腾的坐起身,却忽然一阵强烈的酸痛从腰部传来。
“嘶!”一阵龇牙咧嘴,身体又直挺挺的躺回了榻上!手扶着额头,魏无羡一声叹息:“又开始了,我可怎么活!………小古板,你跑哪去了?”
嘴里正嘀嘀咕咕,房门“嘎吱”被推开,白衣人随即映入眼帘。
“蓝湛!”顾不上自己酸痛的腰部,魏无羡猛地跳下榻,光着脚丫子两步奔到蓝忘机面前,一脸紧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蓦然伸到眼前的脑袋虽然黑发凌乱不堪,几乎遮盖住了半个脸颊,却是依然难掩焦急关切。
蓝忘机不发一语,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拥住。
感受着那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呼吸着熟悉的檀香气息,魏无羡稍稍放心,可是嘴里依然不依不饶:“蓝湛,你知道幻音术有多厉害吗?幸亏昨天他们无意伤害你,否则你哪里是这么容易恢复!可你倒好,刚刚好些,就到处乱跑,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魏婴,”蓝忘机轻轻吻了一下怀里人黑发:“我,置办了一些衣物。”
魏无羡嘟囔道:“换衣服干嘛这么着急,回去再换也不迟啊。”
“非也!”蓝忘机声音一沉:“须立刻!”
魏无羡一怔,抬头打量着眼前一脸认真的脸颊,咧嘴失笑道:“蓝湛啊,你这个洁癖的毛病还真是深入骨髓,是觉得衣物被别人玷污了吗?”
“嗯!”蓝忘机笃定的点头:“身体发肤与抹额同等重要,非父母妻儿,他人岂可触碰!”
“好好好,是是是,我的二哥哥冰清玉洁,除了魏婴,他人不可触碰!”
蓝忘机不语,只是紧了紧手臂,好一会方才稍稍松开,浅淡的眼眸星光点点:“魏婴,我想好了,我要和长辈们说我们的关系,我要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你,跟我回静室可好?我们不再分开,我……我要和你结成道侣。”
虽然两人早已经行了礼,但是再次听到那人笃定不容商量的语气,魏无羡依然有些感动,一脸笑眯眯道:“蓝湛,你是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天天了是吗?”
蓝忘机微异:“天天……何意?”
魏无羡眉眼弯弯,将嘴唇凑近了蓝忘机耳边。
“魏婴!”一抹粉红立刻爬上耳垂,蓝忘机手臂蓦地一紧,艰难道:“我非……此意!”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天天了?”魏无羡眨巴着双眼,认真道。
“我……没说……不想。”
魏无羡心里乐的不行,脸上却是不满:“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我……想。”
“扑哧!”魏无羡一声轻笑,“啵!”的一声在蓝忘机脸颊上亲了一口:“傻蓝湛,你说你得是有多傻,魏婴明明每天都在你面前,可你非得把自己憋得像个苦行僧似的,你说你是不是个傻蛋!”
“我……不是。”
“哈哈哈……”魏无羡一阵大笑,只觉得心情好极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角,无奈叹气:“好了,不要闹了,先盥洗。”
“好好好,洗洗洗!”魏无羡一脸呆萌。
此时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略重的喘息声,“咚咚”几声叩门,跑堂略有气喘的声音响起:“客官,客官……”
蓝忘机瞟了一眼敞着衣襟,只着亵衣的某人一眼,那人立刻会意,嘟了嘟嘴,转身拿起外衫披在身上盘膝做到了榻上。
随着房门的打开,魏无羡双眼蓦地睁大,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硕大的木桶,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浴桶比原来那个几乎大了一倍,别说两个人,就是三个人一起洗,也不觉的拥挤。
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憋着不说话。
那边两名跑堂小伙已经费劲吧啦的将浴桶抬进来,放好。
“客官,你看可还满意?”一名跑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多谢!”蓝忘机波澜不惊,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巧的钱袋,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两人。
“不不不,不用不用,客官,你昨天给的一袋银子根本就花不完,不用再给钱的。”两名小二同时摆手。
蓝忘机不语,却是没有收回手。
魏无羡终于憋不住,阴阳怪气道:“小二哥,给你你就收下,我家二哥哥可有钱了,不收白不收!”
“这?”两名小伙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银子,刚想道谢,却是只听魏无羡忽然又道:“小二哥,冒昧问一下,你家这个浴桶结不结实?”
“哦,结实结实!客官放心,这是按照这位客官的要求,今天找到工匠专门定制的,就连钢圈都加了两层,绝对不会再开裂。”
“就是就是!就是游泳凫水都不成问题!”两名小伙抢着回答。
“哦?是吗?”魏无羡一脸纯真状:“那你们是真的应该收下我 二哥哥的银子,你这个浴桶最适合我家二哥哥……凫水。”
“啊?”两名跑堂有些不知所然。
蓝忘机一脸淡定,沉声道:“多谢!”
“啊?哦!”两名小伙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拱手告辞。
刚刚关上房门,门外即刻传来压抑的嘀咕声:“哎,那个没穿衣服的是啥意思?” “啥没穿衣服,人家不是穿着里衣吗?” “哎,你说那个白衣服的是不是真的在浴桶里凫水?娘来,这都是什么癖好?” “你懂啥?有钱人表面风光,高高在上,其实私下都有不为人知的怪癖,见不得人的,只是我们普通人不知道罢了!”
“哦,是这样!哎呦,俺得娘哎,那个小白脸晚上可千万小心折腾,不然这么大的一桶水要是再淌出来,我们客栈还不得给淹了!” “就是就是!看小白脸长得怪俊,私下真是……哎,你说他俩是不是包养的关系?”
“喂!你俩嘀咕什么?没看见客人多的都忙不过来!”一声河东狮吼,让两名跑堂的议论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捧着肚子一阵爆笑,几乎整个人都在榻上打滚:“蓝湛,小白脸!……哈哈哈哈。………哎呦,俺滴娘来……哈哈哈……小白脸……哈哈哈……我…我要死了……”
晚膳后,魏无羡坐在榻上,笑吟吟的看着正在调热水的某人。
“魏婴,好了,你先……”蓝忘机一转身,却是呼吸猛的一促,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剥个精光。
魏无羡一脸笑眯眯,旁若无人的走到木桶边,自己“哧溜”钻了进去。
“咦!小白脸,怎么不进来?这么大的游泳池,我一个人岂不浪费?”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磨磨蹭蹭的脱掉衣衫,也进入了浴桶。
“哗”的一声水响,刚刚整个身体踏入,魏无羡已经饿虎扑食般的扑了上来,直接将蓝忘机逼到了一边:“小蓝二,你说你到底藏了多少心思!就只是住几天而已,你竟然弄了这么大的一个浴桶,既带不走,又不能换钱,你可真是败家!”
紧紧抿着嘴唇的白衣人,不发一语,看向魏无羡的眼光却是火光骤现。
魏无羡轻轻一笑,突然放开了压迫,慵懒的往边缘一靠:“蓝湛,你给我洗,我没有劲,昨天都被你给吃没了。”
“魏婴!”蓝忘机整张耳垂都已经泛红:“莫要……胡说。”
“好好,我胡说,是我把你给吃没了好吧?”魏无羡一脸认真。
蓝忘机着实无语,如此露骨的话,他听不得,更是说不得,无言以对之下,只得紧紧抿着嘴唇,拿起锦帕给魏无羡擦洗胸口。虽然尽量稳定呼吸,可是那人胸口点点红痕依然是无比灼眼,想到这都是自己昨天留下的,蓝忘机本就绯红的脸颊更是整张脸都已经赤红,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
魏无羡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那张挂着盈盈水珠的绝色,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嘀咕:“祸水!”一伸手一把捉住了那人拿着巾帕的手。
“魏婴,作甚?”
“作甚?还用想吗?当然是……上你了!”一阵“哗哗”水响,魏无羡凶神恶煞般的扑了过去。
虽然已经兵荒马乱,但是两人还是有些顾忌,万一再出现昨天的事故,那可真是坐实了“怪癖”的猜测。两人心有灵犀,还是将战场转向了榻上。
虽然皆是一发不可收拾,但是考虑蓝忘机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再说昨天确实是折腾的太疯狂,是以,两人也没再敢放肆,只是释放了一次,双双相拥而眠。
子时,静谧的房间里,柔和的烛光下魏无羡已经换好了一身崭新的轻便黑衣。摸着柔软干净的新衣,低头看着榻上那人恬静柔和的睡颜,阵阵涟漪划过心田,随即又嘟着嘴,小声嘀咕:“小古板,睡觉真是好看!”一抹笑意涌上唇间,俯身轻轻吻了吻那人柔软的双唇,心中低语:“蓝湛,你好好睡吧,乖乖等魏婴回来。”
没有一丝月光的夜晚,暗沉沉的天空被浓浓的黑暗包裹,空荡荡的街道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魏无羡静立片刻,抬起双手,朱唇轻启,悠扬悦耳的笛音缓缓而出。寥寥笛音,伴随着黑衣人翩然飞舞的衣摆,仿佛人笛合一,卓荦不羁,又超然世外。
不消片刻,一阵风起,高大的身躯倏然而至。
“公子!”温宁一脸兴奋。
魏无羡轻轻一笑,抚了抚温宁的黑发,温声道:“温宁,这两天如何,你和温情没事吧?”
温宁挠了挠头发,腼腆一笑:“公子,我很好没啥事,除了浑身难受!”
魏无羡失笑:“浑身难受还叫好?是不是又觉得身体要爆炸了,有劲无处使?”
“哦。”温宁老实的点了点头。
魏无羡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随即又敛了颜色,沉声道:“他们如何?”
温宁道:“哦,常平恢复的还好,就是那些带着咒珈的人……哦,不是人,傀儡,他们好像很急躁。”
魏无羡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你没告诉温情吧?”
温宁连忙摇头道:“公子放心,我谁都没说!”随即又嗫嚅道:“而且,我也见不到姐姐,她不是跟着渝轩君去采药,就是去行医,根本都没时间管我。”
魏无羡失笑摇了摇头,须臾,面色渐渐凝重,低声道:“走吧。”
乱葬岗,本就暗沉沉的天空下,直入云霄的浓重黑雾仿佛将天地都连接在了一起。
魏无羡和温宁两人刚刚落地,浓重的黑雾立刻闪开,清晰的羊肠小道两侧无数的一簇簇跳动的鬼火,仿佛一只只绿色的幽灵在窥探。当魏无羡的身影疾驶而过,一簇簇的鬼火立刻暗淡,纷纷退去,羊肠小道也再次被浓烈的黑雾遮盖,一切仿佛无声无息,却又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