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新月天天面对着两个老人,相对无言。爸爸受不了她的低气压,吃过饭就出去找人下棋、聊天。妈妈没办法,不敢让女儿一个人在家,只好陪着,晚饭后的广场舞也中断了。她看着女儿哭,看着女儿沉默的样子,看着女儿的花容一天天凋零下去。她忧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一天晚上,老太太看到女儿打开了窗子,一条腿伸出窗外,吓得她赶紧抱住女儿的另一条腿呼喊:“她爸,快,救命!”
老伴几步跨过来把女儿抱下来。宫妈妈抱住女儿哭道:“新月,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大夫不是说了吗?这种癌治愈率很高,有人得了这种病二三十年了还健在。你发现的比较早,没有转移,做了手术就没事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妈妈,你看我还有个人样子吗?脸上没有血色,一头秀发掉光了,子宫没了,不算个完整的女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算了。”
“女儿啊,你还有你爸爸和妈妈,你不愿意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我们养你到二十几岁,今后我们靠谁?女儿啊,爸爸妈妈一生就生你姊妹俩,你姐姐嫁这么远,我们死了臭在屋里她也不知道。我指望你给我们养老送终,我们不死你不能走在我们前头。”
“妈!啊……啊……”宫新月听了嚎啕大哭。
安抚好女儿,宫妈妈给史书杰打电话:“喂!书杰,你还要你老婆不?”
“妈,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她只是情绪不好,我不能整天陪着她,想让您二老陪陪她,和她说说话,开导开导他。”
“她今天想跳楼,可吓死我了。你把她领回去带她去医院看看。”
史书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带宫新月去了市医院。大夫诊断结论是宫新月得了应激性抑郁症。
大夫给开了一个疗程的药,史书杰把宫新月带回了家。放在家里他不放心,上班带着把她交给她妈,让她妈看着她,防止她想不开走上绝路,下了班带回家。
晚上吃过饭,史书杰带着她去广场散步,和她谈心;夜里搂着她睡觉,两个人靠的很近,史书杰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温暖她。
宫新月有时候情绪低落,窝在史书杰的怀里哭半天。眼泪鼻涕打湿了史书杰的睡衣,他不躲不闪不嫌弃她,像哄孩子那样安慰她,让她那颗冰冷麻木的心得到了温暖,慢慢恢复了活力,像一棵烂了根的小树长出了新的树根,发出了新的枝丫。
宫新月的病渐渐好了,她非常感激史书杰,感谢他没有放弃自己。
于如嫣结婚也快一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婆婆急得不得了,褚弘彦纳闷的不得了,于如嫣感到奇怪:她和史书杰结婚当月就怀上了史雨琛,怎么和褚弘彦结婚快一年了不见孩子上身呢?
于妈妈提醒道:“如嫣,你和弘彦有个你们俩的亲生孩子,你的婚姻才牢固。你们都三十了,现在怀孕都是高龄孕妇了,实在不能再等了,你们去医院看看,有病治病,实在不能自然受孕,咱找个医院做试管婴儿。”
“妈,我跟前有雨琛,不着急的。”
“傻孩子,你不着急,你公公婆婆不着急吗?还有弘彦,这么喜爱孩子,该叫他有个小不点抱着。你去不去?不去我可生气了!”于妈妈板起脸真要生气。
“好了妈妈,为了不让我妈妈生气,我们周六就去医院做个检查。”于如嫣调皮地说。
于妈妈用手指点了一下于如嫣的头说:“臭丫头,你们是给我生的吗?”
“妈妈,我们去还不行吗?”于如嫣委屈巴巴地说。
星期六,褚弘彦带着于如嫣到了人民医院妇科。医生给她做了详细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于如嫣纳闷了,她问大夫:“大夫,一切正常怎么怀不了孕呢?”
大夫说:“你让你爱人到泌尿外科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爱人的问题。”
于如嫣找到褚弘彦,褚弘彦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大夫说让你挂个泌尿外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毛病。”
褚弘彦笑道:“我有没有毛病你不知道吗?”
“是,你雄风万里。可是大夫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听从大夫的没错,检查完咱再大展雄风好吗?”于如嫣劝褚弘彦道。
“好,听夫人的话没错。”褚弘彦宠溺地在于如嫣头顶上抓了一下。抓得于如嫣的头发都乱了,气得于如嫣抓着褚弘彦的手使劲捏。
他们两个人来到泌尿科,按照大夫的吩咐做了检查。结果出来,褚弘彦垂下头说:“如嫣,怎么办?我的原因,你还要我吗?”
于如嫣笑道:“老公,以后我们做那个省得麻烦了。我没什么的,我有雨琛,就怕爸爸妈妈想不开,怎么办呢?”
“医生说不是完全不能生孩子,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怀上宝宝了,只是不要着急。我去给我妈妈解释一下,让他们千万不要催生。即使一辈子怀不上,我们有雨琛,只要我们好好疼她,我老了他不会不管我的。”
“你想得开就行。”于如嫣感到很欣慰,“老公,我选对人了,你这么开朗、乐观,我们早晚会如愿的。”
回到家,褚妈妈察言观色没看出什么,想张口问检查的情况不好意思。褚弘彦呗他爸爸叫到书房里,爷俩关上门开始了长谈。
褚爸爸问道:“弘彦,你们今天检查的结果是不是出乎意料?”
褚弘彦点点头说:“是的,爸爸。”
“问题出在谁身上?”
“是我有毛病,我的精子成活率不高。”
“那可怎么办?有办法治吗?我们花多少钱也要给你治好,你妈妈要急死了。”
褚弘彦说:“爸,精子成活率低并不是不能怀孕,只不过怀孕有难度。您和我妈妈千万别催,不然给我们形成心理负担,更难怀孕了。”
褚爸爸说:“儿子,这个毛病不能治吗?”
“可以啊,大夫给我推荐了一个老中医,他给我开了几盒“五子衍宗丸”吃了试试看。”
褚妈妈听了很吃惊,她哭着说:“老头子,你说我们其他什么都不缺,膝下就缺一个小娃娃,最好有个小丫头,穿着花裙子,梳着小辫子,甜甜地叫着奶奶,我的心里多甜啊!”
“老伴,我的心也痒痒的,就想有个亲孙子抱着我的腿,让我抱,跟我要糖吃。”
褚妈妈擦着眼泪继续说:“是不是我们造了什么孽,老天要惩罚我们,先前儿子迷恋如嫣,抑郁了几个月,我担心得心脏揪着疼,抑郁症好了不肯恋爱结婚,现在好不容易把如嫣娶进门,又查出这个毛病。唉!弘彦和我们前世有仇,今世过来报仇,就这样折磨我们。”
“老伴,我们今后行善积德感动上苍,保佑我们的儿子。说不定哪一天儿媳妇就怀孕了呢!大夫说难让媳妇怀孕,又不是绝对不能怀孕。”
“那可就太好了。你说行善积德,我们要怎么做呢?”褚妈妈问道。
褚爸爸想了想说道:“比如说对雨琛好点,比如说上街看到残疾人要饭,给他十块二十块的,比如说帮帮家里的穷亲戚……做好事在于有心,不要特意去找,待人接物要心存善念。”
褚妈妈说道:“幸亏我们以前对雨琛那孩子没有排斥的心,不然我们现在会很愧疚。”
褚爸爸想起什么来说:“谁不说来,听说雨琛的后妈得了宫颈癌,五个月大的孩子也没了,她的子宫被切除了,一辈子不能生孩子了。”
褚妈妈惊讶地说:“是吗?哎呦我的天,当初对雨琛那孩子那么狠,打得孩子差点没命,这回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了吧!别人知道了会雪恨。”
一句话让褚爸爸想起什么,他冷不丁地说:“老伴,弘彦两口子呢?他们回矿了吗?”
“瞧你,一惊一乍的,还是小伙子啊!他们不是在前院吗?今天去看病没去北京,也没回矿。你找他们干什么?是不是有门路让儿子去看病?”
“你别巴巴了,耽误了正事,你再说一会儿我就忘了,我给弘彦打个电话。”
“喂!弘彦,你给你媳妇说,雨琛的后妈不能生孩子了,他亲爸如果想变更抚养权把孩子要回去,没门!连窗户也不开!不把孩子的名改成褚雨琛就不错了!”褚爸爸说完等着回音。
于如嫣就在褚弘彦身边,听了以后笑起来。褚弘彦回答:“爸爸,我们还没想这个茬呢,不过您放心,有上次的验伤报告,他上法庭打官司孩子的抚养权也争不过去。”
“把证据留好,以防他们反扑。”
“好的爸爸。”
挂了电话,褚弘彦亲吻着于如嫣的额头说:“雨琛现在可不得了,成了所有人的心尖宠。说不定他亲爸正琢磨怎么把他要回去呢!”
“他做梦!”于如嫣气愤地说。
“宝贝,我们也做梦吧。”
宫新月住进医院做手术史书杰没跟爸妈说。半个月后,史书杰带着宫新月回到家,宫新月肚子小了,史爸爸询问史书杰,史书杰不愿意给爸妈说实话,只告诉他孩子出了意外。史爸爸难过了好几天,有时候他暗地里想:宫新月,谁叫你没好心眼子,害人害己啊!
史爸爸天天起早贪黑忙得脚不沾地,没功夫伤心,他天天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儿媳妇的伤心难过不入他的心。
史爸爸发了工资支配权在他手上,他买了好吃的好玩的给孙子送去。于如嫣总是说:“叔叔,您挣点钱不容易,孩子不缺什么,你别给他花钱了。”
老爷子总是说:“你家缺不缺不打紧,我要表达的心意一定到位。你知道吗?书杰的新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那个女人心术不正,打我的宝贝孙子,你瞧,她得到报应了吧!”
于如嫣笑笑说:“叔叔,您疼您孙子,我不挡着了。雨琛,快谢谢爷爷。”
史雨琛乖巧得说:“谢谢爷爷!爷爷,您带雨琛玩一会儿吧?”
“宝贝,爷爷回去还有活呢,你奶奶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做饭。我走了。”
“爷爷再见!”
“再见!”
送走了史爸爸,于如嫣看着老人的背影不禁感叹:“多么善良的老人!生活的担子太重,又要打工,又要照顾生病的老伴。但愿生活不要薄待他。”
史书杰越想越生气,他要倒追hpv携带者,问题出在谁身上,怎么才能让她们去做病毒检查呢?空口白牙地说,她们肯定不听他的。
史书杰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们证明不是病毒携带者,否则赔偿宫新月治疗宫颈癌花费的十几万块钱。
他给于如嫣打去电话:“于如嫣,我老婆得了宫颈癌,这个病是性传播的,我现在也是病毒携带者,是不是你把这个病毒传给我的?”
于如嫣听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史书杰,你真是个无赖,我和你是初恋,你心里没数吗?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扯上我,我没功夫伺候你。”于如嫣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史书杰一看于如嫣不理他,接着再打。史书杰打一次,于如嫣关一次,最后于如嫣把史书杰的电话拉黑。
史书杰给于如嫣打电话打不过去,他开始打褚弘彦的电话。褚弘彦直接在电话里开骂:“史书杰,你不光无赖还滚蛋。你和你老婆不干不净还诬赖别人,屎盆子扣自己头上挺香哈?”
“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出传染源!”
“真不要脸哈!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家。”褚弘彦也把史书杰拉入黑名单。
史书杰用手机打不出去,用办公室的座机打。于如嫣被他的电话骚扰得烦死了,最后回他一句:“你回去问问你老婆婚前和谁乱搞过男女关系。你们真是乌鸦飞到猪身上,谁也别说谁更黑!你不是不要脸吗,那就按不要脸的人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