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好好的,怎么如今一见面不是吵就是打?”
容归笑着打了圆场,她说着拍了拍东方言锡的肩,“他最近心里不痛快,你多担待担待。”
“他怎么了?”东方言锡狐疑的看着容归,小声问。
容归无奈叹了口气,看向慕容修。
“恐怕是为了母亲的事,灵山怕是出了变故。”
东方言锡心里的怒气,因这句话消散于无形,瞧着慕容修那疲惫的神色又忍不住心疼他。
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真是贱啊!
百里沐笙回头看了一眼慕容修疲惫的神色,伸手搭在他膝盖上的手心疼的按了按。
慕容修没有反应,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百里沐笙这才又看向李驸马。
“好好说说,你是如何带走钰钥,又如何欺骗她,给她下蛊,又给她下毒的?”
李驸马哆哆嗦嗦犹豫半晌,吞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说?”
钰钥挑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冲门外吩咐:“把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我说我说我说……”李驸马忙不迭磕头,磕磕绊绊说起过去。
李驸马本是一个书生,偶然一次机会因科考地五次失利而失意,终日浑浑噩噩的,借酒浇愁。
对这个世道和前途,心灰意冷。
将老宅卖了,拿了一笔钱,从此开始花天酒地,一蹶不振。
去凤鸣阁时认识了钰钥,钰钥不像旁人一样会哄骗他的钱财,也不会讥笑奚落他
会安静的在一旁,听着他絮絮叨叨说自己的不如意,听自己诉苦,听自己抱怨。
“只要人不死,总有出头日的。”
那时钰钥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看着窗外幽幽一叹。
李驸马醉酒迷离的眼瞧着这个,虽表面柔弱,满眼却是坚定之色的,心神微动。
“李公子,哪怕世道和命运都抛弃你,只要你不放弃你自己,熬下去,总有出头日的。”
钰钥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坚定,她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别人。
垂眸看着眼前的地,小声重复:“熬下去,总能熬出头的。”
那日之后,李驸马对于这个流落青楼,却始终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女,多了些心思。
此后又开始奋发图强,用功读书。
读书之余,他总是小心翼翼关注百里钰钥的一切,也知道了关于她的身世。
还没等他再赴考场,北溪大乱,西凉杀手入城,百里钰钥重伤垂危,他便拼尽全力将她带走。
生逢乱世,祖上又是医药世家,便为她处理伤口,悉心照料。
可他深知,凭自己如今的本事和门庭,百里沐笙夺权成功,他是断断配不上钰钥的,更争不过顾言之。
于是将昏迷不醒的钰钥藏入地窖,躲过了东方言锡派人的寻找,后又借城中处理战乱尸体,趁机将百里钰钥混入尸体里,带出了北溪城。
百里沐笙见李驸马没有说下去,听着他的娓娓道来,心里倒是五味杂陈。
沉吟片刻便问:“你带她去了何处?”
“青州。”李驸马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如何给她中的情蛊?”百里沐笙又问。
“因为她醒来时要回来,问起了阿姊和兄长,问起了顾将军。哪怕我说,今后我会对她好,会努力考取功名,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她也不同意留下。”
李驸马说到此处满是不甘心,两行泪缓缓滑出。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救了她,她只对我有感激之心,却不愿给我一个机会,恰逢青州有一个苗疆而来的人,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
“那后来为何又给她下了毒?”顾言之听到此处,压抑着怒气问出声。
“没有,没有,我没有给她下毒。”李驸马惊慌失措反驳,“我也……”
“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钰钥垂眸看着膝上纠缠的手指,语气平静。
“他想在大婚前与我修秦晋之好,我那时已生怀疑,于是在那日喝的酒水里下了给他下了情药。是一直倾慕他的那土匪的女儿,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后来怕瞒不过,于是给自己下了毒,伪造身孕假象。”
那时已经怀疑……
怎么会?
李驸马心生疑惑,缓缓偏头,余光瞧着那粉色裙摆。
“凭着你迫切想平步青云的心,从前你也生过走旁门左道的法子。阿姊昭告天下要寻公主,你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钰钥说着缓缓偏头,目光瞧着那匍匐的身影,脸色沉郁了些。
“你带着我上山投靠土匪,和他们商议许久,就是为了借扰乱百姓一事,将我名正言顺送到我阿姊面前。”
“又怕事后被土匪以此事威胁,所以又去官府投诚,土匪被抓你怕事情败露,以身作铒,拒绝指认,想利用我与阿姊相认后用公主的身份,看在孩子的面上,保你一命。”
“届时,土匪被斩死无对证,你体内又有情蛊,肚子里有孩子,定不会弃他于不顾,他也可借此平步青云。”
容归手中扇子轻轻摇晃,看着钰钥笑着轻叹一声。
随后目光又落到李驸马身上,“怪不得是读书人,这心思,还真是让人……佩服。”
她特意加重了“佩服”二字。
李驸马浑身一抖,连忙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道貌岸然,是我无耻下流……求陛下饶命啊。”
百里沐笙看着钰钥半晌,见她面色淡然,可眸中似有犀利之色,沉吟良久。
众人都在等着她表态。
“还考虑什么,直接拖下去一刀杀了,一了百了。”温刑不以为然出声。
李驸马磕头的动作大了些,求饶的声音也更急切,透着无尽的恐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百里沐笙沉吟片刻,似乎没想到要怎么处置他。
若没有他救钰钥,按照钰钥当时的伤势,恐怕也是性命难留。
后来悉心照料,于此,他对钰钥有恩。
后来设计的圈套也是想平步青云,没有想过害钰钥性命,倒也罪不至死。
想到此处她无奈的轻笑一声。
要是从前她直接就一刀把人砍了,如今做了帝王,倒是考虑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