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外,三十里迎功亭。
皇帝仪仗威仪无双,纵然皇帝允许神京城百姓,在这里一睹建宁王雄姿。
皇帝威仪太盛,禁军驻扎在这里,百姓哪里能够靠近?
能够在路边,等着建宁郡王路过之时一观,已经是不虚此行。
皇帝坐于亭中,百官分文武立于迎功亭两侧。
好在初入三月,春风习习,阳光明媚,景色宜人,文武百官也不至于暴晒或者吹寒风。
能在迎功亭中,服侍皇帝身边的,唯有忠顺王等皇族王爷,北静郡王等异姓勋爵。朝中阁老等重臣,也不过寥寥几人。
“报!”
一个兵卒策马而来,十几丈外翻身下马,小跑着来到迎功亭外,单膝跪下:“陛下,建宁郡王距离此地不足五里。”
“再探!”
春风吹得人欲睡。
皇帝寅时起床,卯时出发,辰时就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接近午时,皇帝昏昏欲睡。此时精神猛然一震,笑道:“建宁郡王小时候,朕见过他,那时候皮得很,还曾向朕扔过石块...”
庆和帝嘴角一勾,那时候他是边王,过年时候来朝中朝拜太上皇与皇帝,而李安乃是朝中重臣,爵位建宁公,又是兵部尚书,所以庆和帝当年每一次来京,都会登门求见。
他是边王,兵部尚书李安,自然不会轻易见他,反而李信趴在墙头,向他扔石块。
作为边王,自然要四处征战,浑身杀气凛然,而只有几岁的李信,竟然毫不惧怕,还冲他做鬼脸。
“当年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小时候就已经展露不同。”
庆和帝叹道:“如果不是先帝昏庸,何至于李家只剩下李信这么一个独苗,否则,北狄如何敢如此猖狂啊。”
众大臣不知如何接话,但是皇帝开了金口,怎么可以冷场?
于是忠顺王笑道:“陛下圣明。”
众大臣纷纷弯身:“陛下圣明。”
庆和帝看了一眼群臣,目光在水溶身上稍作停留。
水溶抬了抬眸子,与庆和帝稍微对视一瞬,随后目光转向官道上。
“陛下...”
忠顺王与庆和帝是亲兄弟,忠顺王是庆和帝铁杆支持者,忠心耿耿。皇帝初登大宝,根基不牢,他自然不会让庆和帝坐蜡:“当年的顽童,如今已经是纵马沙场,威震草原的悍将,陛下能否想象,建宁郡王如今已是如何模样?”
“李家世代为将,且无不悍勇无双。”
李家军功起家,随同开国圣祖征战天下,最终得以册封公爵。
大景开国之初,没有异姓王,也没有国公、郡公、县公之分,只有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开国公爵尊贵无比,见王不拜。
李家第一代家主李雄,是大景开国四位公爵之一,足以见证李家之尊贵。
不是太祖靖难之后,爵位划分有些多,有了异姓王,五等爵划分三等。
李家作为开国四公之一,李雄生的天赋异禀,生的五尺六寸(取明尺34cm),魁伟非常,且天生神力,武艺超群。
李家世代传承,男丁都是身材魁伟。
其中李信之祖李安,更是五尺七寸。
当年李信年仅几岁,生的虎头虎脑,身材壮硕,更兼胆识过人。
庆和帝微微一笑:“如今多年不见,李家向来出悍将,李信也不差于其先祖吧。反正建宁郡王即将到来,我等可以一睹建宁郡王风采。”
“轰隆隆...”
忽然,官道上隐约传来似雷鸣之音。
可见沙尘蔽日。
一匹快马奔来:“报!”
“陛下!”
探子奔来禀报:“建宁郡王距离此地,已经不足三里!”
迎功亭建在官道之旁,这里有一片宽敞之地,一眼望去,两里之外,可隐约见到,黑色洪流快速移动。
黑色洪流背着遮天沙尘,携有无边气势。
相隔两三里,也可感受冲天煞气。
黄沙蔽天,仿佛化作遮天巨兽,张开了吞天巨口,要把这里的人全部吞噬。
“唰...”
驻扎这里的禁军,几乎是本能的抽出腰刀,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禁军护卫皇宫,不知多久未曾经历沙场征伐,如何能够承受,南征北战,屠杀无数强敌的强兵气势压迫?
李信手下大军,哪怕是心中无杀机,因为杀伐无数,汇聚的煞气,也是恢宏浩大。
“防御!”
几乎本能的,禁军统领大吼着:“防御!”
哪怕这里禁军数万,个个人高马大,往日逞凶斗狠,面对真正纵横沙场的大军,也开始畏惧,胆怯...
“嘶!”
朝中大臣,不分文武,何时见过如此兵马?
本能的冷意从尾巴骨直冲后脑,血液奔流,本能产生尿意。
水溶毕竟是少年,哪怕是继承了北静王王爵,毕竟未曾去过战场,更是没有指挥过兵马,也没见过兵马厮杀。
哪怕水溶经历过如何的培养,当有朝一日,见到纵横疆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李信大军,他流露出少年人该有的心态。
恐惧...
朝中武将,有不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
此时看到李信的大军,竟然本能腿有些软。
皇帝猛然站了起来...他双眼灼灼,心潮起伏,血液似乎凝固。
要是这个时候,李信直接冲杀过来,这里就算是有几万禁军,号称精锐,怕是也难以抵挡,李信近三万骑兵的一个冲锋。
李信几千兵马,就敢冲杀铁巴帖二十余万骑兵精锐...数万禁军算什么?
“保持威仪!”
庆和帝也是能征惯战的边王,他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雄壮军威。庆和帝眸子里燃烧火焰,激动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李信...
能得到如此悍将,如此将军...何其幸也!
皇帝不是太过相信李信,而是他看到,前方黑色洪流忽然静止不动。
旌旗招展,黑色洪流中,几匹战马奔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庆和帝很清楚,这就是李信带着亲兵来了。
几个亲兵。
李信这时候用态度表明,他没有敌意。
距离还有一里不足之地,李信身后的亲兵也是勒马而立,唯有一匹快马奔来。
李信单枪匹马而来!
这里有数万兵马!
要是庆和帝,等他靠近,一声令下,李信生死...可就由不得他了。
他这个时候单枪匹马而来,就是表达对朝廷的信任。
庆和帝就这么站着,文武百官,这个时候终于回神,看向远处黑色洪流,依旧还是内心心潮澎湃,惊惧不已。
水溶死死咬着牙,驱散心中恐惧,他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李信为什么能够纵横草原,北狄都畏惧他,称他为杀神、魔神。
“好雄壮的兵马!”
忠顺王声音都在颤抖,但是他眸子里闪烁亮光。
他是坚定的保皇派,他是忠心耿耿的皇族王爷...他知道天下形势,也明白朝廷需要一个能征惯战,却又忠心的大将!
他更明白,庆和帝为什么册封李信为王,就是与北静郡王府,开国武勋、靖难武勋、节度使对抗!
陛下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李信可以说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
忠顺王看到朝中文武,个个眸子里惊惧,有的脸都白了。
水溶虽然倔强站在那,他的脸色也是泛白。
军威如此,震慑朝臣!
忠顺王眸子里亮光越来越亮,甚至带着兴奋,他心里呢喃:“李信,应该明白陛下难处,这一次大军携带无边气势而来,怕就是故意的。”
“哒哒...”
马蹄声响,敲击着众人心灵。
忠顺王回神,看向官道。
李信骑在马背上,黑色战甲晦暗无光,很普通的战甲,披着猩红的披风,随着战马奔跑,披风随风飘扬。
十丈之外,李信忽然战马人立而起,不等战马前蹄落地,李信已经翻身下马。
身高五尺八寸左右,双肩极宽,二十岁的年纪,满面风沙,却难以遮掩英挺俊朗相貌。
他身体挺的笔直,似乎泰山压顶而脊梁不弯。
人还未到,凛然煞气扑面而来。
李信踏着四方步走来,人在三丈之外,弯身行礼:“臣李信拜见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