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睿惊呼一声,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王长青侯在殿外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跑进去关心陛下的情况,“陛下,您还好吗?需要奴才替您唤御医过来吗?”
晏云睿喘息了好几声,才平复心中的恐慌,“无事,朕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自皇后娘娘的忌日以来,陛下您的忧思一日重过一日,奴才还是去找御医替您开些安神的汤药吧。”王长青忍不住劝说:“明日便是春猎,您还需主持大局。”
晏云睿没有回应王长青的话,而是面无表情重新躺了下去,“长青,你说朕是不是老了,频繁的头疾以及连日的惊梦,或许朕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陛下您乃真龙天子,福寿绵长,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晏云睿嗤笑一声,“身边再无真心之人,空守这漫长的岁月又有何意义?”
王长青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前些日子,秋羽宫的宫人传来了口信,说丽嫔娘娘自六皇子被抱走之后便疯了。”
“疯了?”
“陈御医亲自去诊断的,说是得了失心疯。”
过了良久,直至王长青微弯的腰都有些酸了时,才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却并未说任何话。
晏云睿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复而坐起,“更衣吧,时辰到了,该上早朝了。”
..
太极殿上
晏云睿的头疾隐隐有发作趋势,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颇为不耐的打断礼部尚书褚世南关于春猎木兰围场一应事宜的汇报,“春猎每三年一次,你们礼部应当是轻车熟路,这些琐事就不用向朕说了。”
褚世南连忙应了一声,便回归了队列。
慕风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再站出来后,他正了正衣冠走出了队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晏云睿看了眼底下的慕风,强忍着脑中的抽痛,说:“何事?”
“臣为北境之事,这狄国明面上与我晏国交好,但私下却小动作不断,这次甚至直接偷溜进易水城,简直是不将我晏国放在眼里,臣以为当加强北境的防御,必要时予以强有力的反击。其一,增派精锐部队驻守易水城以及周边战略要地,其二,营及时补充足够的粮草、箭矢、兵器等,确保守城将士无后顾之忧。其三,应在北境百姓中选拔和训练民兵,这些民兵熟悉当地地形,可在战时协助正规军作战,传递情报,亦能在平日负责巡逻等安防工作,增强北境整体的防御力量与预警能力。唯有如此,才不会陷入被动境地。”
慕风话音刚落,杜若虚就站了出来,反驳说:“狄国与我晏哥向来交好,白将军递送回来的战报也言明不过是一场误会,慕将军,你此举太过于激进,若我们贸然在北境加强防御,恐惹狄国猜忌,两国关系必定恶化。到那时,战火一旦点燃,受苦的便是两国边境的百姓,无数生灵将涂炭,多年的和平繁荣局面也将毁于一旦。”
“杜相,你所言虽有几分道理,然若一味姑息狄国此等行径,任其这般肆无忌惮地在我晏国境内肆意妄为,长此以往,岂不是会让狄国小觑于我,错以为我晏国软弱可欺、毫无还手之力?我晏国之威严何在?北境百姓之安宁又将何以为继?” 慕风神色凝重,拱手行礼之后,微微提高了音量,“陛下,北境乃我晏国之门户,战略要地,不容有失。如今狄国已然突破防线,潜入我易水城,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以为当下之际,加强北境防御实乃刻不容缓之举。”
杜若虚眉头紧皱,开口欲继续反驳,被晏云睿出声制止了,“两位爱卿不必再继续争执,前些日子狄国派人送了信,言明易水城一战实乃误会,他们不愿为此导致两国之间生了嫌隙。”他顿了顿,待这一阵抽痛缓和了之后,再继续说:“慕爱卿,朕知道你的用意,此一战易水城损伤不少,白将军年前来信说了此事,只不过前些日子朕身体不适未作任何批示,两日前朕已经下旨给北境拨了三百万两,至于你所说的加强防御之事并无必要,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再议。”
“是,陛下。”
两人皆行礼回到了队列中。
王长青站在旁边时刻注意着陛下,见他面色苍白,额头渗出薄汗,他连忙高呼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并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会陛下身体又不适了,赶忙跪地山呼恭送陛下。
王长青扶着晏云睿下了台阶,挡住了所有人窥探的视线后他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药丸,伺候陛下服了下去。
吞下药不久,晏云睿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王长青关切地问:“陛下,您好些了吗?”
晏云睿勉强扯了扯嘴角,“长青啊,还好有你,朕已经好多了。”
王长青还是有些不放心,“陛下,奴才先扶您回去歇息,再去请陈御医过来替您瞧一瞧,就算是您责罚奴才,奴才也要去请陈御医过来。”
晏云睿拍了拍他紧握浮尘的手,说:“既然你坚持那便去请陈御医过来替朕瞧一瞧吧。”
陈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跟随王长青来到紫宸殿时,晏云睿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王长青不忍心叫醒陛下,便拉着陈御医站在外面候着,并向他简单的述说了近期陛下的症状。
“听王公公的描述来看,陛下最近确实是思虑过重,不过老臣还得仔细替陛下把脉才能掌握陛下现下的身体状况。”
王长青点点头,又问了他每次见到陈御医都会忍不住再问一遍的问题,“陈御医,你可找到头疾的根治之法?”
陈御医叹了口气,面露难色说:“王公公,老臣将医术典籍都翻遍了,并未找到应对之法,只能勉强压制,陛下这个头疾或因年轻时太过操劳落下的病根,现下又忧思过重,公公您时刻守在陛下身侧,当时时提醒陛下注意休息,不要太过于操劳了。”
“我又如何不知...”王长青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他的脾气,你也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