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寒雪呼啸，刮面如刀，然而这种环境下的空气却也是干净而清冽的，深深吸入一口入肺，令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联邦政府地广人稀，自然生态保护的很好，但这种事情也是有利有弊的，一旦出现“血色冰川”这类事件，那些野生动物就会成为高阶超凡生物的“兵源”，并且悍不畏死源源不绝。

    走在那触目皆白的雪地上，不时就能看到倒下的半人半羊尸体，有时还能看到人类的尸体，虽然有些职业者小队会把同伴的尸体带下去，妥善安置，但有一些小队不会，本身就是以利相交，大家都忙着逐利，帮忙是情谊不帮忙是本分，也没有什么好怨的。

    临近这处山脉的几座小镇，都已经建立镇防巡逻队，还有大量超凡职业者入山杀戮那些异化生命，当然，那些都是一二阶超凡职业者的任务，三阶的超凡者们往往组成队伍，打算深入冰川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危险，但也意味着回报会很丰厚。

    暗影团，众人当中走在前排的是食人魔卓德，男性猎人多潘，其后是法师卓格、哈莉，贝克汉斯，贝拉，石毅，女性猎人多潘。

    有两个猎人在队伍的前方后面，这样可以提前觉察到许多危险，这片雪山冰川中可不仅仅是大量异化生命体而已，雪崩、冰裂、锥落等等自然陷阱，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慎坠落冰湖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石毅的八卦掌武功修为已经渐至“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地步，即便远处狙击手的目光落在身上，都会心生感应，但是，如果是自然陷阱，他也是无法提前感知的，连石毅都觉得队伍当中有两名高感知的猎人是一件舒适的事，虽然他自己也是猎人，但能力发展方向却是不同的。

    贝克汉斯喘着粗气，脸色发白，看得出他很吃力，但这个家伙依然前前后后跑来跑去的，表现得很积极，他在努力掩盖自己身上的内伤，虽然他也知道，其它人都知道他身上的内伤，但是只要不开口说出来，这件事就可以拖混过去。

    这就是超凡职业者的世界，犹如野兽的世界般，越是受伤的野兽它们就越是不敢暴露自己的虚弱。因为受伤、因为拖累团队，会被逐出圈子，会被饿死。

    贝克汉斯甚至不敢对石毅表露出恨意，反而要加倍的赔小心讨好，因为他现在这个状态，只要石毅明确表明不满，阿特尔卓格就会把他逐出队伍，如果说之前是在争利，那么现在就是在保护一名三阶战士的既得利益了，没有哪支高级冒险团队，愿意收留一个被原冒险团队驱逐的，受着内伤的三阶战士。

    就像工业社会上一个三十五岁的员工，再向上已经有些拼不动了，反而要更加全力的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因为若是被开掉的话，他很难再从一个新团队的底层做起了。

    石毅只是怜悯但却并不同情他，又不是自己向他挑衅的，既然选择赌上一把，就不能只想着赢后的收益，也要想一想输后的代价。

    相比贝克汉斯受挫之后迅速怂了，想明白了，本来对石毅观感很好的德鲁伊贝拉不时用有些矛盾怨恨的目光注视石毅，不过这是人之常情，以这个女孩的性格也做不出什么报复之事来，咬咬牙恨一恨事也就过去了。

    好在，因为是下午出发的，因此赶路的时间也并不是特别长，脸色惨白的贝克汉斯勉强支撑下来。

    入夜，众人休整、分别挖出雪洞、雪坑铺睡袋，虽然都是超凡者，但特制羽绒服、睡袋、暖贴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魔力、斗气这些力量储备不可能消耗在抵御自然风雪上，又不是在进行个人苦修。

    “本来是有缆车的，山里也有野外探测研究点，但是这几年这片山域的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预测，因此现在大家都只能徒步走上来了。好在，所有人都一样。”阿特尔卓格一边嚼着干粮，一边这样言说。

    对于这次任务他是下了很多功夫的，甚至以前那处野外探测研究点的工作人员都找过，不过那个男人已经疯了，他变得疯疯癫癫的，平常还好，但只要一说到“血色冰川”的相关之事，他就变得极具攻击性。

    徒步登山的时候，石毅并没有把土旺召唤出来，但开始宿营了，石毅把土旺召唤出来抱着，并不是因为需要它做什么，而是够大、够胖、够软，在这种环境下抱着土旺，心里面会有一种特别塌实满足的感觉。

    这种时候土旺会显得特别肥胖、可怜、无助，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自从跟了这个无良主人后，不仅要兼职储备肉食、坐骑、搬运工，现在连暖床的活也兼职了，让土旺趴下不要动，然后石毅背靠着暖洋洋的肉山开始翻书阅读，石毅的目力极强，哪怕没有灯火只凭月光也可以完成正常阅读，并且无虑会损害到视力，这是龙血异力的传承。

    不过即便是如此，队长阿特尔卓格在看到之后，还是召唤出一团银白色的光焰：

    明光术，一种光照明亮，但透射性却极弱的低阶法术，作用范围内很明亮，光线却不会远传，不会吸引远处敌人的注意，卓格给自己这边召唤一个后，为石毅那边也召唤一个。

    此时此刻石毅翻读的书是第四册，这是阿特尔卓格的收藏，被石毅发现后借过来阅读，他挺喜欢这部书作者的文笔的，若是必要的话，他想将这本书从卓格那买下。

    在翻书阅读的间隙，石毅无意中看到德鲁伊少女贝拉以一种特别羡慕的目光望着自己，在与石毅目光相对后，女孩迅速得偏过头去，石毅看了看土旺又看了看贝拉，明白过来。

    他拍拍土旺的头，在它耳边低声道：“去那个小家伙身边呆一会吧，但如果她伤害你，别犹豫，攻击她。”

    在将土旺派过去后，石毅又召唤出鬼王，同样倚靠在它的身上继续看书，而贝拉看到土旺走过去后，犹豫一下，伸手摸一摸大狗的头，然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溢出来的喜欢，抱住大狗抓揉起来，因为这一幕画面，整个小队的氛围都变得不再那么绷紧：

    弱者的示好毫无意义，近乎于一文不值，强者仅仅只要露出些许笑意，就可以令世人感恩戴德，很不公平，但很现实，其实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畏威而不怀德，世人大多都是如此的，即便是以史为鉴的炎黄之人，在这方面也不过是比其它民族稍好些许罢了。

    “晚安，大家都早一点休息，希望我们明天的行动顺利。”熄灭明光术之后，阿特尔卓格对大家这样道。

    石毅的睡眠质量很高，他可以快速入睡并且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就可以比拟普通人每天睡七八个小时还好，因此虽然明光术熄灭，但石毅还是借着月光依然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然后才合书入眠。

    ………

    “汪！”

    “嘘，它们过来了。”

    随着守夜人多潘的低语提醒，黑暗营地中的众人纷纷清醒过来。本来就是倚躺着的石毅身躯坐起，他的手掌已然按住腰间弯刀的刀柄。

    在那幽蓝的月色之下，有一群执握着木棍、石头钉头锤的羊头人，它们与巨大的冬狼一起跃入暗影团众人的宿营之所，发动袭击。

    如果敌方数量较少的话，相信今晚守夜的多潘就选择自己解决了，可是并不是，石毅略一静心感知，发现四周包围上来的生命单位，至少有三四十之多。

    “受死吧！怪物！”

    率先撞爆雪坑冲出去的，是周身重型钢甲的食人魔卓德，这个大家伙一路上沉默寡言，除去和自己的哥哥以外，几乎不怎么和其它人交流，然而此时此刻出手战斗之时，它的凶猛与恐怖却令人侧目。

    巨大的塔盾以及一柄雕刻着白色骷髅头的战锤护身，两名被笼罩在它冲锋范围的羊头人还想要防御，结果直接就被打飞了，是真的打飞，空气中爆出弥散的血雾，而那两名羊头人的尸体犹如棒球般远远抛飞。

    这夜晚的偷袭并不是什么有组织的行为，仅仅只是撞大运般的随机袭击，因此这些羊头人与冬狼算是撞上钢板了，其实如果是觅食，现在的雪山之上到处都是尸体，根本就不需要袭击活人，原因只能是这些雪山生物大量饮用未经过过滤的冰川血水，导致它们已经被污染，对于高能血液的源头产生本能的崇拜服从：而那高能血液的源头，毫无疑问是充满攻击性的。

    血色冰川事件虽然主要由超凡职业者来处置，但也是由政府与军方牵头的，只不过是由于前线吃紧，因此本地驻军不多，即便是有也是以各个镇子为据点防守，外出战斗还是要靠这些超凡职业者。

    石毅本身并没有出手，一方面是要培养自己的“猎犬”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总打层次太低的战斗的话，恐怕不但不会有助于实力提升反而会影响自己的手感，正所谓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也就是这个道理。

    “嗷呜！”

    随着石毅走出雪窟，鬼王的仰天嘶嚎，牧魂魔犬群奔跑出来，这让暗影团一下就增加七个二阶战力，并且还是极擅于配合的二阶战力，在面对一头持锤羊头人的时候，第一头疾扑攻击、最终虚晃，吸引注意力，

    第二头腾空而起，尖刀般的利齿指向目标的咽喉，第三只紧随而来，在下方准备撕咬其右腿，第四和第五只在外围弓起身子，似乎随时准备跟上。这群牧魂魔犬彼此间的配合极为默契，攻击衔接紧密，即便比之最为优秀的军队也是不逞多让。

    别说目标同样是二阶，即便是三阶恐怕也会被这样的围攻逼迫得狼狈不堪，而二阶的，很快就被重创，而后被一拥而上的分尸，将肉和骨头统统吞掉。

    有一头冬狼侥幸越过防线，刚到石毅面前想要张口喷吐寒雾，就被比它大上一大圈，熊一样的鬼王直接扑倒，然后叼咬着甩砸，直接弄死了。

    “击杀‘异化羊头人’获得二十八点魂力。”

    “击杀‘异化冬狼’获得十六点四魂力。”……

    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围攻过来的羊头人与冬狼们察觉到完全不是对手后，就悲鸣着四散退逃了，杀光它们也获得不到什么收益，因此除那头食人魔卓德奔跑出去扔出大锤又砸死了两只以外，其它人都没有再去追杀。

    “看来我们要换一个地方休息了，这里的血腥味会吸引源源不断的野兽前来。”法师卓格来到石毅身旁这样言说道。

    “我们才刚刚进入雪山，连这里都出现这么多的异化生物，雪山里面到底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哈莉有些担忧地言道，她的手中执握着两只消音手枪，在刚刚的战斗中以精准的枪法也成功射杀数头异化生物。这个年代，法师用枪非常正常，甚至有些精于枪械的法师专门研究修学辅助自身用枪的法术，甚至已渐渐形成流派。

    与此同时，那片雪山的深处，另外一支队伍也在前行。

    这时，有一名黑袍人突然从不远处的密林当中跑出来，不顾风雪单膝跪在队伍为首者的面前，他以双手呈上一份情报：“奎格斯大人，这是团长亲自下达的密令，请您过目。”

    黑袍当中，伸出一支骨状金属般的左手，将指令拿到自己的面前，在那密令上写着这样一排文字：

    “杀，东灵山石毅，不要让团里有关质变性能量的研究资料，落入‘红龙之王’手中。”

    “石毅？我有一点印象。居然是那个走运的小子，没想到他已经成长到现今的地步了，真有意思。”喃喃自语片刻，奎格斯方才言道：“回复团长，只要石毅进入冰川他就死定了。”

    “这里是我巫妖团的宝藏，任谁都别想染指！”

    一边言说着，这个男人一边激动得开张双臂，而四周的黑袍之人，也在巨大的血色冰川下环绕奎格斯，虔诚下拜祈祷，全心信奉。

    只见，在那升起日光的照耀下，巨大的血色冰川中浮现出一道暗影，真的是高大如山岳一般，仅仅是注视，就令人感到望而生畏。

    身为巫妖团传奇强者的奎格斯，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与石毅照过面了，只是那个时候双方实力相差太多，再加上石毅跑路足够快，并没有注意他。而奎格斯在这片血色冰川中的最新发现，若是完全挖掘潜力的话，几乎可以令巫妖团称霸世界，他绝对不容任何人染指甚至是靠近。

    “你们说那个导致此事的巨型生物到底是什么呢？魔鬼、恶魔、还是巨龙？”

    “应该和巨龙有些关系吧，附近那么多的古代龙骨化石。”在众人的随意交谈间，暗影团沉入已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