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手指抚摸在他的手腕上,那皮肤上的疼痛在痒意中稍有缓解,可头脑中的困惑却在加深。
他怎么搞不懂这哑奴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忽冷忽热的?
这种暧昧的抚摸,和刚才哑奴表现出来的冷漠并不相同,甚至有些南辕北辙。
霍峥炎的身体僵直而立,手也僵着,内心对哑奴和死亡威胁的恐惧,再加上猜疑,使他头一回在另一个人面前落入了下风。
往常这样的情况下,他会通过具有亲和力的微笑,以及轻浮的打趣和敷衍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他不敢。
他脑子里有根弦,随时会因为他的念头而在他不知不觉间把消息传递给龙主。
龙主监控每一个隐刃的成员,并不是因为要偷窥成员的隐私,而是为了判定成员们的心和思想是否都还在正道上。
隐刃这个组织的性质非常敏感,倘若有人是内鬼,那恐怕将酿成大祸。
霍峥炎不敢在哑奴面前继续玩以前那些伪装,只能把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这个陌生人面前。
哑奴歪着头看着他,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暧昧,那拇指顺着白皙的手腕一路下探,随后,在他的战栗中,指腹停到了减半上,那手指已撩开了霍峥炎的外衣,白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瘦削见骨的清瘦身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霍峥炎的唇咬得发白,齿痕深陷在唇角,眼神别到一边,那一副倔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可那哑奴好像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看到霍峥炎妥协,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又变成了手掌,大掌随意地在衣物下探索,对那阵阵战栗好像很是满意,更是肆无忌惮地把霍峥炎的皮肤玩弄到泛出诱人的薄粉。
啪——
霍峥炎猛地伸出手,一巴掌按在那只手腕上。
他本想一巴掌甩到哑奴的脸上,可是那样肯定会打掉哑奴的面具。
那就像一个薛定谔的黑箱,倘若这面具之下不是李砚凉的脸,他肯定会因此而感到羞愧。
毕竟他已经为李砚凉守身如玉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里,他像个清教徒一样禁欲,每到易感期的时候,都会无比痛苦,只能在陈慕青、齐文,还有末婶的帮助下,在皮带和止咬套的强制辅助下度过易感期。
因为禁欲,他变得越来越清瘦,终于在上个月成功被末婶调理成了真正的enigma,这下每到易感期的时候,他的症状才会稍微减轻。
他的信息素,也终于从“血腥味+愈创木”变成了“带血的愈创木”。
如今,他仅凭着那张唇的唇形,勉强在脑海里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来自龙主的考验,再加上龙主确实对他似乎有超乎常人的青睐,他才不得不假装眼前的人也许是活着的李砚凉,才能继续承受哑奴的辱没。
可那哑奴似乎完全不打算放过他,那手竟然是越来越大胆。
他这才不得不咬着牙,鼓起勇气压住了哑奴的手。
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硬实力远在哑奴之下。
哑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那双眼睛,大手轻易地一推,霍峥炎又遭他反手按到了桌上,随后,他发现双腿间一凉,恼怒间,霍峥炎愤怒地挣扎、辱骂着。
难道这也是龙主默许?
默许哑奴对他这么做?
难道压根就不是什么考验,只是一次顽劣的玩弄和侮辱?
哑奴也对他感兴趣?
龙主知道每一个人的底细,必然知道他对李砚凉有多爱,也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和李砚凉之间的契约,哪怕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龙主一定能察觉到他对李砚凉的卑微和克制。
那是他最爱的人,为了长达8年的布局,他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却始终不敢用狼藉的名声让李砚凉成为他“明面上”的集邮对象。
龙主一定早就明白他在李砚凉面前有多自卑,他越是能敏感地察觉到李砚凉对他的狂热,他就越是自卑,他觉得自己很拙劣,很肮脏。
他不配。
越是如此,他就越想推开李砚凉,想让李砚凉走向……
正常的情侣的关系。
可是哪怕如此,李砚凉忍着无名无分被他吊着的痛苦,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他付出、对他好。
这让他痛苦不堪。
小绫哥的仇必须得报,那是他身为alpha应尽的责任,是他没有保护好小绫哥,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害了小绫哥,所以总是活在自责里。
最后,他成了这世界上最疯狂的杀人犯。
一个只杀恶人的杀人犯。
一个只逮着所有穷凶极恶的大恶人屁股后,追着他们把他们干脆利落地弄死的杀人犯。
其实他早就被警察盯上了。
但当警察发现,他杀的人要么是连环杀手,要么是连环杀人犯,要么就是罪大恶极的黑道头目后,他们放过了他,但始终小心翼翼地监视着,生怕他的手伸到无辜的人身上,比如哪天一个不爽,把李砚凉给大卸八块。
好在这些事始终没发生,他甚至为了李砚凉去惹星际海盗。
因此。
他理所应当地被召唤到了隐刃的大门前。
理所应当地度过了龙主给他设下的层层考验,成了一个黑袍,成了龙主最青睐的黑袍。
可是现在看来,龙主还是觉得他因为情爱而受到了制约。
不然怎么会找一个和李砚凉如此相似,甚至连给他带来的快感都如此相似的哑奴,来肆意地侮辱他?
霍峥炎的目光空洞,挣扎和反抗未果,在强制的快感下,他放空了自己。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李砚凉的 英灵失望地站在他的面前,用最嫌恶的眼神低着头审视他,然后,那好像一直在等着他来寻他的英灵,就在他眼前……
再一次淡去。
从脚开始,从手开始,从四肢的末端开始。
带着愤怒、嫌弃、厌恶、悲伤,甚至是唾弃,一点点地淡漠。
直到那英灵越来越淡,再一次在他眼前湮灭。
霍峥炎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哑奴生生地挖走了一大块,被生生地刮走了灵魂中最纯净的部分,而那空缺的地带,如今被强行填上了最肮脏的黑色。
他本该杀了哑奴。
但他绝望地发现,他不仅做不到,还会因为反抗而遭至更严厉、更恶劣的折磨。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在哑奴和龙主的控制他,他只能如此沉沦。
现在,那英灵已经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