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靖玗因喝酒导致伤口愈合缓慢后,祁谓风便把酒藏了起来,不管林靖玗明说还是暗示,他始终不肯让林靖玗再沾一滴酒。
祁谓风的日程也是每天排得满满当当的,整日骑着盗骊早出晚归,在小木屋与军营中来回奔波,还不忘给林靖玗添柴做饭、熬汤换药。
在养伤的日子里,林靖玗百般聊赖,直到祁谓风提出,是时候让他出山了,他才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
翌日荒鸡,林靖玗与祁谓风各骑一匹马儿,往祁营赶去。
在路上,祁谓风看到林靖玗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多少参透了几分林的心思,于是轻声说:“你我本就是闽凌国人,我们是同族,是同胞,如今你加入了祁营,不是叛国,而是回归。”
回归?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竟叫他无从反驳。
现在他的处境比二十年前阿爷的处境还尴尬,祁氏和奚氏都背负着林氏的人命,他无论立于哪方,都是国家之罪人,若是置身事外,便里外不是人。
如今已是二月天,人闲桂花落,杨柳醉春烟。
面对如此美景,他却无暇欣赏。
约莫十里路,两人就到了祁营。
尹祁国排兵列阵与君奚国迥然不同。
君奚国善于利用地形隐藏大部队,伺机暗度陈仓,从侧面偷袭敌军;
而尹祁国从未隐藏实力,全员覆甲,神工天巧,善用神机火器。
当神洲大陆各国还在升级冷兵器时,尹祁国已经实现热兵器应用于战争了。
“这...”林靖玗被尹祁国的军事实力震惊到了,他想起六年前尹祁国火石攻城之计,打得林家军措手不及,当时的他归咎于自己守城不善,如今复盘,就算是阿爷亲自守城,也不一定挡得住火药的威力。
祁谓风看到林靖玗脸上露出了钦佩之色,便不由的得意了起来:“迂腐之辈总觉兵行诡道实属浮华纤巧,可神机制敌太白阴经却以奇谋诡道之术,风角杂占之使,剑走偏锋之勇,别出机杼之行,创造了一个拥有工匠精神的军队。”
“工匠精神?”
这些词过于晦涩新颖,尽管林靖玗也看过《太白阴经》,但是他所学到的也只停留在了器物层,至于精神层面,这是他从未涉及过的盲区。
书中的风角杂占和奇门遁甲,于他而言,堪比《逍遥游》的浪漫主义与不切实际。
他曾以为自己生来就属于战场,武艺高超,有勇有谋,军事与兵法无师自通,计策与阳谋信手拈来。
今日一见,着实大巫见小巫。
“晋王,您回来了,这是辽元国近期的军火订单,请您过目。”一名校尉将厚厚一叠纸递给祁谓风。
祁谓风随便扫视了一下,便挥挥手让校尉离开了。
林靖玗也瞥见了订单几眼,原来尹祁军在做军火买卖,如今神州大陆军备竞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想必一定有尹祁国在背后推波助澜。
祁谓风递给了林靖玗一个如鬼似神的面具,不同于以往用黑巾蒙面。
“来啊,欢迎君奚国第一战神。”祁谓风大声说道。
俄顷,尹祁军整齐划一的排列在祁谓风身后,众人鸣金以示欢迎。
林靖玗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骑在马上,双手抱拳,刻意压低了声音,自我介绍道:“诸位安好,本人秦叔钰,乃晋中人士,幸得晋王营救,今拜于晋王门下,与诸位一同并肩作战。”
“欢迎战神!”
“欢迎战神!”
“欢迎战神!”
尹祁军三呼欢迎,士气高涨。
“以后秦叔钰就是本王的副官,封面涅将军。”
“恭迎面涅将军!”众人高呼。
“这不林靖玗嘛。”祁谓风的裨将狄秋小声嘀咕。
本就是无心之言,但传到了旁边将士的耳朵里,尹祁军瞬间炸开了锅,大家当着当事人的面开始以讹传讹,有甚者传出了林靖玗是晋王的男宠之类的话。
林靖玗摘下面具,指着自己的脸对狄秋说:“你仔细看看,我有林靖玗将军帅气吗?”
狄秋心思单纯,瞅着自己祸从出口了,便赶紧摇摇头说:“那没有,你长得娘们唧唧的。”
“那我还是林靖玗吗?”林靖玗反问道。
狄秋一脸认真地问:“我叫你一声林靖玗,你敢答应吗?”
林靖玗犹豫了,这是阿爷阿娘给他取的名字,寄予了对他的厚望,如今,他却不敢应下自己的名字,这与不敢承认自己的阿爷阿娘有何区别!
他双手紧握缰绳,充耳不闻众人非议,脑海里面回放着阿爷阿娘的画面。
他该如何是好?
“信口雌黄!本王怎不知,军营中全是长舌妇?”祁谓风的质疑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他骑着盗骊环绕林靖玗一周道:“怀疑秦叔钰,就等于怀疑本王。依本王看来,尔等是疏于训练了。”
“全体有令!四人一组,绕舜皇山跑四圈,未完成的组,今晚自行去山里挖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