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梁顶上倒挂着一个人,引得下方几人纷纷抬头,雩螭只瞥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无奈。
是天璇。
平日里在霁月七星中算是最正经的一个,如今双手环抱,腿弯勾在房梁的柱子上,一脸正经。
天璇说了红玉想说的话,此刻大堂内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将他盯着。
“待到此件事了,就成婚。”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可就不困了,尤其是天璇。
作为霁月七星,雩螭的计划,他几乎全盘皆知,根据霁月阁中查到的各方情报,他也明白,此间之事,最多不超过两个月,便会全部了解。
也就是说,距离他们阁主和骨珏公子成婚绝不会太久。
他腿一松,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站在了雩螭身边。
“婚礼在霁月阁办吗?”
雩螭嘴唇翕张,还未接话,就听黑曜说道。
“不成,回北飨魔域办吧。”
“霁月阁。”
“北飨魔域。”
“霁月……”
“北飨……”
他们两个争论不休,没给旁边人说话的机会,雩螭和红玉对视了一眼,尤其是雩螭,根本想不明白,这两个锯嘴葫芦是怎么吵起来的。
最后天璇和黑曜齐齐看向了雩螭。
“小雩你说。”
“阁主你说。”
雩螭:“……”
“那个……”
慕白临风在旁边弱弱的举起了手。
“要不两边都办一次吧?”
天璇和黑曜认同慕白临风的说法,终于和平了下来。
唯有雩螭这个主角,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还有个主角在房间里试衣服呢。
等到骨珏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要去望江楼用午饭,本想坐马车,可人太多了坐不下,就只能走过去。
途径二皇子府时,瞥见那府中里里外外守着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
骨珏还敏锐的发现,在暗中隐匿着的,不止面上看见的这些,可谓是将这二皇子府围的水泄不通。
雩螭自然也看见了,见着这阵仗,他好笑的冲身边跟着的天璇小声说了句。
“你看看你,落下了小尾巴吧。”
天璇冷眼望着府门前的护卫,道。
“习惯了。”
雩螭所谓的小尾巴,是指留在二皇子府内的黑色曼陀罗花,当夜他去时带着的正是天璇。
许是在霁月阁呆的久了,杀了人习惯性的扔了朵黑色曼陀罗花。
不过要说起来明显,很显然是雩螭更明显,那渊劫剑留下的伤口辨识度太高了。
不过嘛,明显归明显,他们要是能查到渊劫是谁,那霁月阁这情报组织的名头也可以白送给他们了。
等到了望江楼的时候,顾无悔他们已经到了,晨起之后他们率先去了宫中拜见了皇帝和顾无悔的母妃,婉妃娘娘。
等到他们离了宫,时间也差不多,原本就约了今天在望江楼一起吃饭,好好感谢一下雩螭。
若不是他去了染月楼,解决了他们所需要的装饰发冠的问题,只怕这婚礼恐怕还不能进行得这般顺利呢。
看着进来的几个人,顾无悔也没什么皇子架子,人进来之后,他又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了,他才凑到雩螭身边问。
“不是说你岳父岳母来了吗,人呢?请他们上座啊。”
他话音刚落,雩螭就颔首,冲红玉和黑曜的方向扬了扬头,顾无悔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瞧见了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还有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男人。
他不解,又回头看了一眼雩螭已经转身带着骨珏到了位子上。
骨珏先给红玉拉了椅子。
“阿娘,坐。”
随着这一声阿娘出口,别说是顾无悔了,连虞鹤兮也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毕竟骨珏的阿娘看起来比她都要小上一些。
黑曜来过此界,还有慕白临风和临风在一旁,他们自是知晓此界对于异族的芥蒂。
红玉只是冲他们笑了笑,端着一派端庄自持的模样说。
“我只是保养的好,不必惊讶。”
为了来看骨珏,红玉甚至设法将自己的红发红眸给掩盖住了,现如今只是一副普通人模样。
慕白临风简略说了待到临风身体养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去寻了骨珏父母,让红玉帮着瞧了瞧,确定无碍,就回来了。
恰逢新年,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刚巧有红玉同行,临风若是有何不适,还是能有个照应。
顾无悔倒有些稀奇。
“伯母也是医师?”
“没错。”
红玉说她自小就开始学医,如今医术算不上顶好,也能说得上一句在此界排的上个第一。
雩螭没有反驳,红玉医术确实在他之上。
他就算再聪明,可他到底学医不过十几年,哪儿能跟红玉一个学了几万年的人去比呢?
待到私事闲聊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聊起了公事,倒也没有避着红玉他们。
既然雩螭敢带着来一起赴宴,那么就证明雩螭信得过,既然雩螭都信得过,那他便也信得过。
“栎阳城那边,我遣人将骨珏阿姊一家秘密送了过来,约莫过些时日就该到了。”
雩螭颔首。
“也好,到时候直接送到陌雪居来,再派些人在陌雪居四周护着。”
说到底,栎阳城曾经也是顾无怨的地盘,留在栎阳城到底是不放心的,如今城主换成了顾无悔的人,可难保栎阳城内还有没有其他顾无怨的人。
若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余阿姊他们没有被扣押,那事儿就大了。
顾无怨许是知道了雩螭同那叶家人关系非同寻常,所以才想控制叶家人,好以此来牵制雩螭。
外人皆知雩螭身为神医,是顾无悔之友,却鲜少有人知道,雩螭还是顾无悔的幕僚,军师。
“最近顾无疾府上戒备森严,因为上次的事情,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倒是顾无怨。”
顾无怨既然写了信让栎阳城那边将叶家控制起来,那便证明了,他应当是要有些什么计划要实行了。
上京那些谣言在顾无悔和虞鹤兮成亲之后也被压了下去,明日就是新年,上京一派喜气洋洋的,看起来倒是颇为和平。
“我原以为,他们兴许会在你和虞鹤兮的婚礼上动什么手脚。”
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但顾无悔否定了他。
“他们确实动了手,但被及时发现了。”
昨日婚宴,顾无悔曾经中途离席过一段时间,说是人有三急,宾客便笑闹着随他去了。
实际上不是,是他们扣押了一个人,那人被抓住的时候在他们婚房外的窗边鬼鬼祟祟的。
被抓住之后,原本说他只是来瞧瞧新娘子。
后来被审问时,又一口咬死了说是顾无悔派他去的,说顾无悔根本就不喜欢虞鹤兮,与她成亲不过是形势所迫,还有就是为了她爹的兵权。
里头在审问时,顾无悔就隔着屏风听。
那人说顾无悔不想同虞鹤兮成婚,之前甚至赐婚圣旨刚下的时候,顾无悔还逃过婚,如今成婚,便叫了他来……
之后的话那人还未说出口,顾无悔就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我叫了你来做什么?”
那人没想到顾无悔就在后面,因为抓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是虞江河手下的副将,他负责此次婚礼宴席周围的巡视。
见那人不答话,顾无悔冷着一张脸,身着大红喜服,走近几步,眸光冷的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直直的盯着那个人。
“说,我叫了你来做什么?”
上京城谁人不知顾无悔对虞鹤兮的真心,自那下聘之日起,便传的沸沸扬扬。
说他是逢场作戏,可谁逢场作戏会做到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姑娘?
顾无悔手上几十间铺子,十几座宅院,还有他收纳的各种奇珍异宝,金银珠钗,玉石珠宝,全都给了虞鹤兮,自己只留下了个松雪楼,以及他七皇子府的地契。
知晓他曾经离开过上京的人不多,若要论消息灵通的,除了他,就只有顾无疾了。
那人说不出个所以然,被顾无悔森冷的目光吓得尿了裤子,顾无悔转身时交代了副将。
“今日是我与鹤兮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关起来吧,等我查清是谁做的……”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地上尿了裤子的人身上。
“就将他,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