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曾经说过,对她唯一的回报,就是献上创造的「作品」。
数千年来,所有受过她赐福或者是踏上她命途的人,都会向她献上无数的「作品」。
不管是宏伟到整个星系都为之震撼的奇观,还是微小到不足手掌大小的雕塑,亦或是没有实际形体的各种存在。
这些都是作品,都是献给她的礼物。
当少典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芙尼娅陷入了沉默,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
芙尼娅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报答眼前这位存在,从她能够轻易将自己的失熵症治好来看,她绝对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人。
芙尼娅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回报少典的。
看着沉默下来的芙尼娅,少典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去。
芙尼娅立刻喊道:“至少请允许我跟着您!我不会让您厌烦的,您如果讨厌的话,我可以不出现在您的面前。”
有金蝶飞过芙尼娅的面前,在金蝶的翅膀扇动的间隙,少典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芙尼娅沉默了许久,而后回到了驾驶舱中,一飞冲天。
在冲破星球大气层的瞬间,芙尼娅看见了一条梦幻般的金色长桥,长桥通向不可知的远方,但芙尼娅没有任何犹豫,她沿着金色长桥朝前方飞去。
星海浩渺,天光巍峨。
恒星普照着星系当中的每一颗星球,少典与芙尼娅的插曲并未影响到这片星系的历史进程。
当芙尼娅沿着金色的长桥追上少典的时候,她此时正站在一颗荒凉的星球之外,注视着这颗星球上面正在发生的战争。
成百上千的铁骑面对着可怕的虫群冲锋,他们高声呼喊着为了女皇陛下的口号,不畏死亡。
芙尼娅的到来让少典轻轻侧目看了她一眼。
少典不会为芙尼娅而停留,但她乐见芙尼娅追寻自我,她会为芙尼娅留下指引,能否追上她,全看芙尼娅自己。
星球之上,格拉默铁骑们朝着母虫冲锋,遮天蔽日的虫群将一个又一个冲锋的铁骑淹没。
最终,一个铁骑牺牲自己,终于接近了母虫,他向母虫投掷了定位器,开启了天基轨道轰炸。
巨大的光束从天而降,将一切都笼罩在了其中,这片广袤的土地瞬间被巨大的光辉和爆炸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一切,不管是铁骑还是虫群在顷刻间都被肃清。
芙尼娅看到这一幕后,捏紧了拳头。
然而,在她就要冲上去的时候,少典却缓缓地抬起了手,拦住了芙尼娅的去路。
芙尼娅愣了一下,看向少典,但少典的目光仍然落在星球之上,并未向芙尼娅这边看过来。
星球上的巨大爆轰逐渐结束后,大地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铁骑的尸骸和虫子的残肢。
烟尘当中,有一个长发的少女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这个少女后,芙尼娅愣了一下,她认出了少女头发上的发带:“那是……她?”
“是的,是她。”少典点了点头,注视着一切。
焦土上,少女环顾四周,看着周围和她长相相同的铁骑尸骸,有些茫然:“我……死了?”
“死的,是谁?”
在烟雾中,有一个趔趄的身影朝着她走了过来,她半边身子的皮肤已经不再,露出了猩红的血肉组织。
“为战而生……是格拉默铁骑的荣耀……”
“为了……女皇陛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散,她跪在了少女的面前,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少女第一次留下了名为眼泪的东西,作为格拉默铁骑,作为人造人的她似乎在上一刻死去。
而这一刻的她,在追问着。
“为什么……死去?”
“为什么……活着?”
在少女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出了她们宣誓向女皇陛下效忠的场面。
少女抬起了头,透过苍穹,看向了天外的宇宙,看向了站在宇宙的少典和芙尼娅。
“她看得到我们吗?”芙尼娅看到少女抬头望着这边,惊讶道。
“也许看得见,也许看不见。”少典说出了这样一番模棱两可的话来。
少女抬着头,望着天穹,声音中带着哭腔:“可是……格拉默,早就不存在了啊……”
她的泪水,滴落在被战火灼烧的土壤中。
「我梦见一片焦土……
一株破土而生的新蕊……
它迎着朝阳绽放,向我低语呢喃……」
泪水滴落的土壤中,泛起了璀璨的光辉,在意象的世界里,一株翠绿的树从土壤中升起,耀眼的光芒将她包裹在其中。
天边,虫群再度来袭,黑云压城。
「飞萤扑火,向死而生!」
随着青黄的光辉爆发,她再度穿上了机甲,机甲的背后生出翅膀,带着她冲向天际,朝着虫群冲去。机甲泛着光,它已完全燃烧。
看着少女冲向虫群,少典提溜着芙尼娅的衣领,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瞬间跨越了数十万公里。
“大人,我们……”芙尼娅有些茫然。
少典却对她说道:“等会儿有个大呲花,远点看,视角更好些。”
将少女的行为收入眼底之后,少典很清楚,爆发出如此庞大力量的她,不可能只清理掉天空之上的虫群。
这颗星球已经成为了虫群的聚居地,想要彻底摧毁这里的虫群,必须摧毁这颗星球。
她肯定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呲花……?”芙尼娅的神情有些茫然,但很快,星球上发生的一切就回答了她的茫然。
少女飞向天穹,庞大的力量朝着这颗星球倾泻,只一击就摧毁了这颗巨大的星球。
“这股力量,是铁骑难以达到的!”看到星球炸裂这一幕的芙尼娅神情错愕,她是格拉默铁骑亲卫队的成员,她明白铁骑的极限在哪里。
铁骑的力量,是绝不可能达到爆星程度的!
“这是命途的力量。”少典对芙尼娅说道。
“命途?”芙尼娅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对于格拉默铁骑而言,是没有命途的概念的。他们是人造人,是克隆出来的天生的战士,他们没有觉醒命途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