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杨村村口,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驶来。驾车的是个衙役,马车后面跟着两个骑马的人,其中一个背上还背着药箱。
不用猜,车里坐着的肯定就是县令大人。
“爹爹,你见过雪狼吗?”秦恩羽抬起那圆溜溜的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
“见过!”秦臻应道,脸上带着一丝回忆的神情。
“那你说说,雪狼长啥样啊?”秦恩羽又追问道。
“雪狼是狼族里的神秘贵族,浑身雪白无瑕,它们的四肢粗壮,那爪子锋利得跟冰刀似的,别说抓猎物的皮毛,就是在冰面上走都稳稳当当的!”秦臻一边说,一边轻轻摸了摸儿子那肉嘟嘟的小脸,眼神里满是慈爱。
“哇!听起来好威风啊,爹,我想要那头雪狼。”秦恩羽咧着嘴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就别想了!如果那雪狼真的咬死了人,它是要被绞杀的。”秦臻板起脸说道。
“祖父说过,人不逗虫,虫不咬人,我不信它会无缘无故咬人。”秦恩羽歪着小脑袋,皱着眉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一旁的金逸尘和师爷静静地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两人抿着嘴唇,强忍着笑,一声不吭,就像两个闷葫芦。
“县太爷来啦!”人群中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众人立马像潮水般往两边涌,让出一条道来。
乔上云抬眼一瞧,只见马车上慢悠悠下来四个人。
她眼睛突然瞪大,那县令怀里的朝她挤眉弄眼的小家伙,不是秦恩羽嘛,他咋会和县令在一起呢?
村长那动作麻溜得很,“扑通”一声就带头跪下了,脑袋磕在地上跟捣蒜似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给县太爷磕头,草民见过县太爷,给县太爷请安……”
村民们也有样学样,七零八落地跟着跪下。
乔上云看到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轻轻拉了拉陈墨尘的衣袖,压低声音说:“你可别跪,要保护好你的腿。”
说完,自己却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随便磕了个头,那模样敷衍得很。
陈墨尘瞅了她一眼,眼角溢出一丝笑意。
白氏刚要带着三个孩子下跪,秦臻赶忙喊停:“都起来吧!”
秦臻暗自庆幸:好家伙,他差点就犯了大不敬的罪。
陈墨尘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权当是给县太爷见礼了。
秦臻看着陈墨尘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汗颜表情,心里直埋怨:要不是他正好回家过节,儿子又喊着要看雪狼,他八辈子都不想跟这个冷脸神碰面。
师爷苏逸谋指挥衙役拉开遮帘,好让仵作进去验尸。
秦臻眼睛一扫,看到那些跪在地上、身上带着孝的人,心里琢磨着:这些人应该就是苦主了。
于是说道:“说吧,把你们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陈老头这次抢在前面跪下,说起事情经过,但只字未提儿子放火偷盗的事。
秦臻的目光又落到乔上云身上,眼神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丫头咋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随即问道:“你就是乔上云?”
人群后面的金鼎眼睛瞪得像铜铃,兴奋地凑到金逸尘耳边,声音大得像打雷:“老爷,那不是翠花姑娘吗?原来她是上杨村人!”
金逸尘的脸再看到乔上云的那一刻,早就黑了,他伸手把金鼎的大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什么翠花,她是乔上云。”
金鼎被推得一愣,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又看向乔上云。
就听乔上云不慌不忙地回答:“民女正是乔上云。”
秦臻接着问道:“陈富举和陈述状告你养狼伤人、忤逆不孝,你有啥要说的吗?”
金鼎刚要张嘴,被金逸尘一眼瞪了回去,吓得赶紧闭上嘴,站在一旁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看热闹。
乔上云刚想跪下,被陈墨尘一把拦住:“大人,我夫人膝盖有伤,不便下跪。”
秦臻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既然身体不便,那就站着回话。”
乔上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镇定地说:“大人,陈述说的不全对”
秦臻一听,眼睛放光,他巴不得这事情和乔上云没关系呢,“哦?那你详细说说。”
乔上云清了清嗓子,有条有理地说:“大人,这事儿简单得很,民女总结成三点。其一,我们和陈家老宅早就分家了,有分家文书,还有村民作证,他们还上门来要我们的家产,这是明摆着敲诈勒索。其二,被我拒绝后,他们就恼羞成怒,大半夜来偷我的马,还放火烧我家,这是想杀人越货、鸠占鹊巢。其三,雪狼确实是我养的,但它通人性,之所以咬陈富贵,那是因为陈富贵就是那个放火的贼。而且,陈富贵的伤并不致命,这一点黄郎中可以作证。至于他咋死的,那我可就不清楚了,还请大人详查。”
陈老太一听不干了,哭天抢地地喊:“你胡说,我儿子就是被狼咬死的,他是没当场死,他是煎熬了半宿,最后是被活活疼死的。”
这时,仵作擦干净手走了过来,在秦臻的示意下,大声说道:“死者身上确实有不少咬伤,但都不是致命伤。”
陈老头一听,额头的汗像泉水一样冒了出来,眼睛偷偷看向陈富举,陈富举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对着陈老头点了点头。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仵作身上,谁也没注意到这父子俩的小动作。
陈富举带着哭腔喊道:“王仵作,您可得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仵作轻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放心,我肯定还你兄长一个真相,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秦臻看了一眼陈富举,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仵作说:“你接着说。”
仵作继续道:“陈富贵身上的伤不足以致命,他的致命伤是窒息而亡。”
这话无疑是晴天霹雳,陈老头脑袋“嗡”的一声,像被炸弹炸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仵作后面说的啥,他都跟失聪了似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现场先是安静得像坟地,紧接着像炸了锅一样,众人都像看到了恶鬼一样怒视着陈家人,纷纷议论:这家人可真是心狠手辣,为了讹人,连自己亲人的命都不放过,简直是猪狗不如。
陈富举彻底慌了神,大喊:“大人冤枉啊,我大哥就是被狼咬死的,王仵作,您肯定弄错了,我大哥就是被狼咬死的呀……”
金逸尘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吗?这咋搞的?
仵作不慌不忙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褐色的钱袋,双手像捧着圣旨一样呈到秦臻眼前,说:“大人,这是陈富举贿赂我的证据。”
陈富举一看,顿时像被抽了魂儿,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像被雷劈了,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全完了。”
突然,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在人群里搜索到金逸尘,跪着爬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道:“金老爷,您发发慈悲,帮我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