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轧钢厂，白万里停好摩托车，走进了保卫处。
    保卫处有一栋独立的三层楼房作为办事地点，他这个处长的办公，保卫员的休息轮换，还有关押和审讯一些犯事的人都在这里。
    白万里进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往椅子上一坐，打开自己带来的一个油纸包，拿起一个大包子吃了起来。
    “呼，这包子味儿足，比那些乱七八糟的科技与狠活好吃多了。”
    白万里来的路上在一家国营早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这个时代虽然物资匮乏，科技落后，但也没什么添加剂，冰箱也不是每家铺子都用得起的，所以这包子都是每天现做，真材实料，肉味十足。
    白万里吃着肉包子，又开了一瓶北冰洋汽水，也是花钱买的。
    虽然他的仓库里有21世纪的先进产品，但这些东西大部分不能直接拿出来见人，白万里还是要花钱的。
    不过白万里现在就一个人过，一个月二百多块工资（处长工资155.5+军人转业补贴+功勋补贴+烈属补贴），票据一大堆。
    在这个物资匮乏，消费途径少的年代。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白万里悠哉悠哉地吃着包子，等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
    “谁？”
    “处长，是我，刘能。”
    外面的人报了个让白万里有点想笑的名字。
    “进来吧。”
    办公室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刘能和《乡村爱情》里那个长相猥琐的光头当然不是一回事，这个刘能今年35岁，178的个子，在这个人们普遍营养不良，个子不高的年代已经算是大高个了。
    面容有些沧桑，留着个板寸，颇有一副英武之气。
    保卫处下辖三个科，治安，运输和警卫。
    警卫负责厂里的日常巡逻和看守，运输负责带枪押送轧钢厂运货和运钱的卡车，治安则负责调查和处理轧钢厂周边范围内一切违法犯罪行为，就算不是轧钢厂的员工或者员工家属，治安科也有执法权，职能和公安相似。
    这个刘能就是治安科的科长。
    而刘能也是部队转业来的，以前还是白万里的大伯白四海手底下的兵，跟白万里属于‘自己人’。
    白万里这个处长上任之后，刘能也是第一个对白万里尽忠的，跟他的关系自然比其他两个科长更近一些。
    “处长，你这包子真香啊，搁老远都闻着味儿了。”
    白万里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吃完，道：“你来晚了，这包子就剩半个，再香也没你的份儿了。”
    “不不不，我哪里敢从处长嘴里抢食啊。”刘能说完，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似乎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万里见状笑骂道：
    “你瞅你那德行，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儿有话直说行不行，别像个娘们儿似的！”
    刘能摸着后脑勺笑了笑，原本看着跟老虎似的威猛长相一下子多了几分憨厚。
    “处长，这不是我家那俩小子给我露脸了，在学校考了第一跟第二回来。”
    “我之前答应过他们的，要是他们能考到年级前十，就给他们做一身新衣服，这不是要兑现了吗？”
    “我又怕小定和小果有情绪，想着也给他们做一身，但这下子我手里布票就有点不大够了，想找处长来淘换一些。”
    刘能三十好几，自然早就结婚了，生了四个孩子，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平常的水平（红星四合院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不光易中海是个绝户，刘家闫家三四个孩子的数量在这个七个八个不稀奇的时代真也不算多）。
    刘能家四个孩子，跟闫家一样是三个儿子跟一个小女儿，取名叫安邦定国（没错，老二叫刘邦），倒是也符合他军人出身保家卫国的风格，不过小丫头叫刘国有些奇怪，就取了个谐音叫刘果。
    保卫处待遇一向不错，刘能作为科长的福利也不差，养活媳妇孩子加爹妈一共八口人并不拮据，但也不是钱多得撒开了随便花的那种，加上刘安和刘邦两个小子已经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阶段，平时的开支也不低。
    而且灾荒期间，粮食都供应不足，就更别提棉花了。
    61年到63年，城里每人每年只有三尺布票的定额。
    这下一次要做四个孩子的衣服，刘能的布票不够了，就求到白万里这里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安和小邦这俩小子行啊，挺聪明的，是该奖励一下。”
    “你还差多少布票，我拿给你。”
    “还差八尺。”
    白万里打开抽屉，假装从抽屉里拿票，实际是从仓库里拿了一叠票据出来，数了几张布票。
    “给，这里一丈，多的二尺算我补给你的贺礼。”
    “处长，这……这是不是不大好啊？”
    “有啥不好的，孩子身体长得快，衣服做大点还能多穿两年呢，赶紧拿着，别叽叽歪歪的。”
    刘能想着家里的孩子，还是把票接了过来。
    “谢谢处长。”
    “谢啥，你是跟着我混的，我这做处长的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刘能会直接对白万里这个年轻的处长投诚，主要原因固然是他曾经是白四海的兵，但白万里也不会仗着这点对刘能呼来喝去，让他给自己打白工。
    不管是什么人，跟着老大混总归是想过上更好的日子。
    忠心啊，热情啊什么的，如果没有持续的好处支撑，早晚会耗尽的，白万里可不会干那种蠢事。
    更何况这些对他来说真不叫个事儿，他本来就票据补贴一大堆，又有仓库里的无限物资，再不济直接直接带人去扫荡两个黑市，那不是要啥有啥，堂堂一个处长还能在物资上亏待了自己的忠心手下，开玩笑呢？
    我就是收买人心了，怎么着吧？
    刘能表示扛不住，根本扛不住。
    白万里又给刘能写了个条子，说明刘能工作突出，保卫处发了布票作为奖励，这就让刘能手里的布票变得合理又合法了起来。
    虽然一般人没胆量查保卫处的东西，但万一就遇上了那种吃拧了的傻子也不好搞，所以才要写这个条子，反正白万里是处长，他说刘能工作突出那就是突出。
    这也是刘能为啥来找白万里而不去鸽子市的原因。
    他虽然可以去鸽子市买布票或者是不要票的布，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正好遇上其他保卫处或者公安扫鸽子市，万一真这么倒霉被人抓到了，就算白万里出面把事情按下来，他也丢人啊。
    刘能现在才三十多岁，年富力强，还想再进步一下呢，有白万里这种好门路，他何必冒着风险去鸽子市呢？那不是缺心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