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坐在桌旁,品尝着母亲为他热好的饭菜,而母亲则坐在对面陪伴着他。秦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蒲团上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功法。
心若不动,则不会感到疼痛。因此,秦天没有让情绪影响自己的食欲,在孤独的驱使下,他狼吞虎咽地吃着。
“秦天,你知道过完这个年你多大了吗?”母亲终于开口与秦天说了第一句话。
“修仙的人都是时光旅行者,岁数好像不小了。”秦天回应道。
“嗯,已经糊涂了。”母亲说道。
秦天停下了咀嚼,看着母亲,片刻后说道:“妈,我怎么感觉你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啊?平常也就算了,这新年第一天,就这样合适吗?”
“你要是不糊涂,能做出那么多糊涂的事情吗?你告诉我,你这个年纪的修仙者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母亲反问道。
“娶妻生子,稳固修为,这回答还行吧?”秦天试探性地说道。
“哼,你说得倒轻巧,娶妻生子、稳固修为,是这么个理儿没错,可瞅瞅你自个儿,如今都快老年啦,这修仙者该有的模样,你沾边儿了没?”母亲眼睛一瞪,质问道,那眼神像要把秦天看穿喽。
秦天像个霜打的茄子,脑袋耷拉着,底气不足地晃了晃脑袋,小声嘟囔:“确实没沾上啥边儿……不过打从去年下半年起,我可一直朝着这‘成功修仙者的标准’使劲儿呢,妈,您可不能眼一闭,就把我这点努力全给否喽。”
“行,我不否认你努力,可光努力没用,总得拿出点实打实的成果,让我瞅瞅吧?总不能让我干瞪眼,瞎盼着呀。”母亲双手抱胸,不依不饶。
“妈,您也知道,这找媳妇成家又不是上街买灵果,掏钱就能拎回家,哪能这么快就见成效呐。”秦天苦着脸辩解,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兽。
“得得得,大过年的,我也懒得跟你掰扯太多。就问你一件事儿,等药王城那边事儿一了结,你到底还回不回泰顺?”母亲不耐烦地摆摆手,直切要害。
秦天挠挠头,神色犹豫,吭哧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我还真拿不准呐。”
母亲一听,脸立马拉得老长,像暴风雨前的阴沉天空,气呼呼地说:“你这孩子,指望你自个儿开窍,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喽。罢了罢了,这事儿我替你定了。给你两个月限期,两个月后,麻溜给我回泰顺。正好啊,我和你爸趁着这阵儿,厚着脸皮去亲戚朋友那儿周转周转,凑点灵石买个洞府。往后你就乖乖待在泰顺,寻个靠谱宗门,慢慢还这欠款,也收收你这颗野了的心。”
“妈,买洞府这事儿,咋能让您和爸操这份心呐,您二位年纪都这么大了,我心疼还来不及呢。要真买洞府,我也得自个儿想法子,绝不能连累你们。”秦天挺直腰板,一脸认真,眼里满是愧疚与坚决。
母亲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自个儿想法子?就你?等泰顺洞府没有灵力的时候,估计都悬乎,我还得琢磨琢磨你能不能行呢。”
秦天被这话噎得脸通红,像熟透的番茄,心里明白母亲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拿洞府这事儿,把他拴在泰顺嘛。真要是背上那高额灵石债,往后想出去闯荡,翅膀都得被拴住咯。可他又能咋办呢?这几年自己干的荒唐事儿,一桩接一桩,早把母亲的信任给败光了,如今在家人眼里,怕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谁还肯信他能成事儿呐。
一直闷声不吭的秦爹,这时皱着眉头开了口:“我说老伴儿,借灵石买洞府这事儿,我不同意。之前他辞宗,咱不也帮衬着出了部分灵石,该尽的义务早尽到了,往后路得让他自个儿走。”
“老秦,你这话可就离谱了。咱辛苦打拼一辈子,图啥呀,不就为了孩子能过得安稳嘛。给他买洞府,可不是惯着他,是想给他点压力,好让他收收心,别再整天瞎晃悠。”母亲一听,立马反驳,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像只护崽的母兽。
“你呀,老这么搀着他、扶着他,他永远学不会走路,以后路咋走得稳呐。”秦爹依旧坚持,神色严肃,寸步不让。
“老秦,你心咋这么大呢?咱这儿子如今这副不争气样儿,一半责任都在你,当初你要是多管管,他能和柳清风闹掰咯?多好一姑娘,我现在想起来,疼得慌!”母亲手指戳着秦爹,数落起来,眼眶都有点泛红了。
秦天在一旁听着,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像被塞进一团乱麻,堵得慌。更怕他俩大过年的,为自己这点破事儿吵得脸红脖子粗,赶忙劝道:“秦爹、妈,大过年的求你们千万别吵,尤其别因我这点事儿伤了和气,不值当的。不然我这心里,罪过可就大了,感觉像专门回来搅和这个年,给家里添乱的。”
秦爹闷哼一声,没再言语,母亲却余气未消,瞪着秦天说:“秦天,你要是不想家里因为你闹得鸡飞狗跳,就赶紧给我老实巴交、稳稳当当的。”
“妈,您就直说,咋才算安稳呗,我都听您的,行不?”秦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举手投降。
母亲一屁股坐回椅子,想了想,说:“我待会儿联系柳清风,晚上你俩找个地儿聊聊,探探她现在啥心思。”
秦天一听,满脸苦笑,苦巴巴地说:“妈,您说我咋好意思再去找人家清风呐,多难为情啊。”
“你一个大男人,咋这么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我现在就联系她,要是她不愿意见你,我绝不强求;要是她乐意,你晚上就麻溜出去,和她见个面。”母亲说完,也不给秦天反应机会,麻利地掏出玉简,和柳清风联系去了。
没一会儿,玉简接通,母亲和那边简单寒暄几句后,就把玉简塞到秦天手里,还不忘数落:“瞧瞧人家清风,大方着呢,哪像你,扭扭捏捏。”
秦天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有苦说不出。人家柳清风确实没亏欠他啥,反而是自己,以前做的事儿挺对不住她的。
秦天接过玉简,“砰砰”直跳,手都有点哆嗦。之前在脑海里构思的开场白,瞬间忘得一干二净,等把玉简凑近耳畔,嘴巴像被胶水粘住,愣是憋不出一个字。直到那边传来柳清风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秦天,你在听吗?”
“嗯……那个……我在听!”秦天刚一开口,那舌头就跟打结,话都说不利索,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咋这么没出息呢。
柳清风在那头轻轻一笑,打趣道:“哟,在药王城待得嘴都变笨啦,话都说不利索咯?”
好在这玩笑像一阵小风,把秦天那紧绷的神经吹散了些,他稳了稳神,好歹顺顺溜溜地说:“没,没结巴,清风啊,祝你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柳清风客客气气地回了句。
可这一说完,两边又没声了。也是,他俩都分开了,过去的事儿没法提,未来又没个谱,哪找得着话头啊,尴尬得能抠出个洞府来。
秦天瞅见老妈在边上一个劲儿使眼色,心里明白,得打破这僵局啊。一咬牙,顺着老妈的意思,硬着头皮问:“清风啊,今晚有空不?我想请你喝喝茶,唠唠嗑。”
柳清风嘴角一弯,笑了笑,没急着应话。
秦天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又补了句:“哎呀,你要是忙,没空就算啦,我绝不勉强哈。”
“有空是有空,不过你可得老实交代,这次是不是又两手空空,打算让我掏腰包结账呐?”柳清风那话里带着调侃。
秦天一听,脸“唰”地红了,心里又窘又难过。想起刚认识那会儿,自己穷得叮当响,柳清风可没少照顾他,迁就他,现在想来,愧疚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憋了老半天,咬咬牙,半开玩笑却又特认真地说:“放心吧,我好歹攒了些灵石,只要你乐意,茶管够,让你喝到撑!”
“那行吧,晚上见,还老地方,那家茶馆哈。”柳清风应下了。
“嗯,晚上见。”秦天忙不迭点头。
……
通完话,秦天把玉简递给老妈,老妈满脸欣慰,说道:“这才对嘛,有点修仙者的洒脱劲儿了。晚上跟清风好好唠唠,女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她心里还惦记你,再给你个机会呢。”
“妈,您可别抱太大希望,今晚这事儿,纯粹是您硬塞给我的,清风估计也是抹不开您面子,才勉强答应的。”秦天挠挠头,无奈地说。
“她是不是看我面子,我不管。反正就一句话,要是清风还念着你的好,愿意再接纳你,你就好好跟她过日子;要是她对你没那心思了,我也不强求。”老妈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得很。
“老妈,您这话,那叫一个英明,滴水不漏哇!”秦天忍不住夸了句。
“少贫嘴,晚上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我也听说了,你在药王城那姑娘,不咋靠谱,不适合你。你呀,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赶紧收收心,懂不?”老妈一脸严肃,叮嘱起来。
秦天心里像堵了团乱麻,闷得慌,也没再接话。对柳清风,他其实就盼着能像久别老友那样,心平气和地叙叙旧,没太多别的想法。
……
好不容易熬过老妈这关,秦天回洞府,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从储物戒里掏出那枚婚戒。这空间戒指可精致,上头镶着灵石,以前送柳清风的时候,满心欢喜,想着能和她修成正果呢。
他盯着戒指,瞅了老半天,心里一横,下了个决定:把这戒指卖了,凑钱去宗盛那儿,把夏璟送的古琴赎回来。外人瞧着,这主意挺荒唐,好好的订婚戒指说卖就卖。
可秦天心里清楚,自己这些年干的荒唐事儿海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再说了,把琴赎回来,好歹能兑现对夏璟的承诺,以后见着她,也能挺直腰杆,心里没负担,这么一看,倒也不算离谱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