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承认,她败给容砚之了。
“容砚之,我讨厌用死来威胁我的人。”
容砚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歉意,“是我的问题。”
他情绪太激动了。
过分的,偏执和疯狂。
“爱情比命还重要吗?恋爱脑!”虞婳冷声道:“永远不要为了一个人,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这样会失去你原先的魅力!”
容砚之的人生一直璀璨的。
他运筹帷幄,永远将一切事物掌握在手中。
拥有聪明的头脑,独到的见识——
清醒又自制。
而并非像如今这样。
容砚之喉结微微滚动,掌心抚住眼睑,克制,隐忍眼底情绪,“我知道——”
他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留下你。”
“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相信我恶劣的伤害过你,所以,如果留在我身边真的让你那么不舒服,我愿意放手。”
“你想要的,我都尊重。”
虞婳:“你的尊重就是放我自由,然后自己去死,是吗?”
她终于理解容砚之母亲了。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爱上一个人,就是会变得不受控制,犹如疯子。
病态的可怕。
他继承了自己母亲的基因。
没有半点像他的父亲。
容砚之喉咙干涩,“我……我……”
“我不走了。”虞婳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当着容砚之面,一点一点的撕碎,然后扬起手,协议的碎屑从半空落下,掉在地面,“也不离了。”
既然重生一回,就按照自己心意来吧。
舍不得,就不强迫自己舍下了。
容砚之眼睫动了动,双眸对上虞婳视线,“那么我给你造成的伤害呢……”
虞婳冷淡道:“那就用你余生来补偿吧。”
“这辈子,你得听我的。”
“好。”他毫不犹豫。
“……也必须包容我,惯着我。”
“嗯。”
“不可以乱发脾气,不可以限制我自由,我想要做任何事,你都得支持。”
“好。”
这怎么什么都好?他是机器人吗?
虞婳迟疑了会儿,“真的什么都支持?”
容砚之点头,“真的。”
“那我去找其他男人,背着你出轨,你也支持?”
“……”
男人沉默了。
表情瞬间黯了下去。
嘴里的话也卡了壳。
答案是,这一点他做不到。
除非他不爱虞婳,要不然,不可能看她去找其他男人还无动于衷。
但他不会找她麻烦,只会解决了那个男人。
“你做梦。”
容砚之忍着肩膀的疼痛,将虞婳摁入怀中,“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不可以找别人,不可以背着我出轨,心里也只能有我。”
“而且——我有信心,我在,你不会爱上其他男人。”
真自信。
不过他确实有那个资本。
除了容砚之,虞婳如今还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入自己的眼。
以前,她希望被救赎,希望被温暖,所以她一头栽进了裴望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而如今,她喜欢势均力敌。
男人,绝不可以比她弱。
要比她强,但在她面前永远低一头。
虞婳闭上眼,既如此,就遵从自己的想法和心愿吧。
其实本来,她也在犹豫和纠结中。
但看到容砚之受伤,真的可能会死亡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
于是,她抬起头轻轻吻上男人锋利的眉骨。
容砚之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硬的,完全动不了。
手指扣着她腰,小心翼翼。
虞婳唇瓣临摹他的眉眼,最终落到他苍白的唇瓣上。
容砚之僵硬的跟木头一样。
虞婳怀疑自己在抱着一块石头啃。
俩人距离过近,彼此呼吸缠绕。
容砚之眼睑颤抖,呼吸愈发轻盈。
虞婳拧紧眉心,总感觉容砚之太拘谨了,像个死物。
摊手,无奈的很,“你多少有点表示啊。”
“光我亲你。”
容砚之眯起眼帘,“我……可以亲你?”
“为什么不行?”
都和好了不是吗?
他装……什么呢。
“唔——”
唇瓣发凉,独属于容砚之的气息,很迅速地裹挟住了虞婳。
他神色再无戾气,多是失而复得的吻。
那样沉黑漂亮的双眼,眸中只剩她。
虞婳恍惚回到了上一世。
那时候的容砚之总是不近人情,俩人相见就是剑拔弩张,谁也不想让着谁,久而久之,夫妻变仇人。
可那时候,容砚之眼里也只有她。
恨或爱,都留给了她。
遥想那时,他也有过好脾气的时候吧。
生小墨的那段时间。
他会主动给她削苹果,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在产房外等待。
可那时候她压根不在意,也不会去细想这个男人的行为,只觉得他在表演,在装。
可容砚之这样的人,有必要装吗?他也不是个会伪装的人,不想做的事,更没有谁能逼他做。
小墨出生后,他也尽量的对她包容了。
她仗着容家少夫人的身份,总是帮着娘家,也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
她每次回虞家,见裴望,还想缠着裴望时,容砚之才会真的生气和无语。
最过分的就是,容墨房间着火那次。
她去了虞家,只是因为……虞江月要跟裴望订婚。
儿子烧成那样,她没去看一眼,没什么情绪波动,甚至为了一个男人哭泣,都不为自己孩子哭泣,像是被下了降头。
恶劣、利己。
容砚之对她的一丁点感情,也被她作的消磨殆尽。
而她也拒不认错。
才有了后来,她在容家过的惨烈的日子。
被人骂毒妇,被人嫌弃,走到哪儿都是人人喊打。
那是最苦最难熬的日子。
容砚之不是生来就该爱她的。
他尝试爱她的时候,她目光只在其他人身上。
所以,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爱变成了恨意,她也自食恶果。
虞婳想,自己真的好傻,好傻。
他们本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所有的委屈和窒息的痛,弥漫于五脏六腑,仿佛要将虞婳吞没。
容砚之尝到她咸咸的眼泪,身体狠狠一僵,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低下头,看见她湿漉的眼睫,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
虞婳泪水抑制不住,想控制,可听到容砚之的询问,又不争气的哭的更狠。
“容砚之,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有没有个准确答案啊!”
她忽然间,固执的想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他有没有过片刻的伤心。
虽然上一世的她,并不值得容砚之为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