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尹浅予真的希望能帮上渔阳怀治,不指望能消除他心中的防备与芥蒂,但至少北域已是她的家,她希望自己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能够太太平平。
虬龙连连怒吼,血腥气息如狂风巨浪,一次次将沧澜王府的院落冲击得狼藉不堪。须臾之间,昔日朴素宁静的王府已成残垣断壁。
锦衣大统领的九道分身并未与虬龙正面交锋,而是在空中不断盘旋,不知是在躲避虬龙的攻击,还是在寻觅合适的反击时机。
渔阳怀治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大神过招,小神遭殃,这满院的殿宇、树木、花草,皆是他父母亲自规划,亲率工匠建造而成,如今毁于一旦,叫他如何不心痛!
“龙前辈,不是说好了手下留情吗?”他怒声咆哮道,“好好的王府被毁坏成这样,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虬龙显然听到了渔阳怀治的质问,头颅一扬,径直冲向长空,一个盘旋后又俯冲而下,直朝渔阳怀治扑来。
两百丈的身躯在长空中形成一道微白的长练,闪烁着白光,令人惊叹。
突然,九道分身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直冲向虬龙的身躯,宗铭荻本就身形高大,双腿修长,几个凌空踏步便到了虬龙面前。
每一道分身都握紧了双拳,拳罡凌厉,眼神坚毅,掠到对应的位置后便猛然朝虬龙庞大身躯上的九个关键位置轰击了下去!
拳罡的凶猛超乎想象,每一拳都蕴含着无尽的威势。当拳罡击中虬龙身体时,发出了沉闷且震撼人心的撞击声。原本坚硬无比的龙身竟然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冲击力,被打得深深凹陷了下去。
一瞬间,痛苦传遍全身,虬龙咆哮着奋力挣扎,但拳罡的攻击却如雨点般不断落下。每一次轰击都使得虬龙的伤势越发严重,连嘶吼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虬龙面容狰狞,因痛苦而极度扭曲,整个身躯被拳罡轰得七扭八歪,他愤怒地摆动着身躯,试图以强横的气息震退九道分身。
然而宗铭荻的九道分身却紧紧缠住虬龙,无论龙身气息如何翻江倒海,都始终粘在他的身周。与此同时,一道道拳罡如风火轮一样不停地轰击在虬龙身上,一拳刚落,另一拳又至……饶是渔阳怀治等人站的远,也能清楚的看到每一具分身脸上暴起的青筋,看来锦衣大统领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陵尹浅予看到了锦衣大统领的身影,立刻往前紧走了几步,喊道,“宗大统领?”
宗铭荻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惊艳的面容,许久不见,对方瘦了一些,黛眉微蹙在一起,脸上是掩饰不去的小心翼翼。
陵尹浅予刚要说什么,下意识看向身侧,就对上了渔阳怀治冰冷的眸子,眸光如刀,带着极强的审视意味。
她喉咙紧了紧,再看向宗铭荻时,就没了看向娘家人的那种期待。
宗铭荻回过头,背对渔阳怀治与陵尹浅予的脸渐渐浮上了一层愠色,再看向九道分身的目光就更添了几丝阴鸷。
“瞄准关隘!”
他厉喝一声。
九道分身在一轮风火轮拳罡攻击过后,身形骤然弹了出去,在长空中转了几个身,再次蓄力朝虬龙奔过去。
这一次不是拳罡。
九双脚带着凶狠的罡风狠狠踏在虬龙身上,与先前拳罡轰击的位置别无二致,九道沉闷的撞击声重叠在一起,连长空也为之震颤……
虬龙又是一声凄厉嘶吼,“奶奶的……你想轰碎本大爷的龙筋龙胆……妄想!本大爷可是……龙遨山脉……”
狠话不狠,却将虬龙气息不稳的状况暴露无遗。
忽然,他眼眸一震,整个身躯为之一僵,继而不敢置信的看向宗铭荻,“你……你他娘的……”
龙唇颤了颤,他呜嗷一声,龙尾一甩,朝着苍穹快速飞去。
渔阳怀治等人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区区一个凡界修士竟将神域来的虬龙给打的逃上苍穹……若非亲眼所见,说出来谁人会信?
宗铭荻一如既往面沉如墨,眼眸一动,九道分身立刻飞了过来,前赴后继,回归本体。
长空之上又恢复了安静,白云苍狗一如往日,徒留整个沧澜王府一片断壁残垣,殿塌树飞……
“宗某要说的事,已细数告知沧澜王,当下再提醒一句,存亡,也是所有人的存亡,不只是北域一方的。”
说完,他的身躯腾空而起,眨眼便消失于云端。
陵尹浅予下意识向前追了一步,却只能看着这人消失于天际,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倒是没什么说不尽的情谊,只是她从来到北域,一封密信都没有往回传,不知座上的那位,她名义上的父皇,是否已迁怒于他,继而迁怒于沧澜王城……
渔阳怀治倒没有想那么多,看了旁边的一名侍卫,“去请俞总管回来,重建王府,其他人跟本王走!”
所有侍卫躬首领命。
当即,一名侍卫纵向苍穹消失不见,而渔阳怀治则带着所有人奔向了后山。
“嬷嬷,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陵尹浅予眸子微波闪动,有些委屈地看向贴身婢女。
“公主莫要放在心上,王爷没有特别说什么,那便一切如常。”
容嬷嬷看着长宁公主既委屈又患得患失的模样,心中心疼得紧,得是怎样悲苦的命运才会在家被亲父算计利用,到了夫家又被夫君漠视、提防……
“咱们这些日子也没跟那头儿联系,他定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心中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咱们要往宽处想,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和王爷早晚有一日会成为人间仙眷,奴婢对这点深信不疑!”
听到婢女如此说,陵尹浅予敛了敛神色,将眼中的波光硬收了回去,“好,我听你的。”
两人相伴,往后院走去。
沧澜王府这么大,重建是用不着他们劳心费力的。但他们若参与太多,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引得沧澜王怀疑。
“那个管家……为何总不见他?”陵尹浅予边走边道,“既然是管家,不应当是总揽王府事务,日日在王府忙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