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还有一种可能。”
那婆子神秘兮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啥可能?”
小丫头立即问道。
“从前,我说从前啊,相爷还不是相爷的时候。”
“不是一直没有婚配嘛,按道理说,”
“他那样的人才和长相,虽然当时身份是低了些,”
“但绝对不会娶不到老婆,可他一直没有成亲,”
“而且从未去过任何烟花之地,身边更是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于是坊间都在传,说相爷……有龙阳之好。”
婆子的声音很低,但府院很静,
南莺莺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啥?不会吧?”
小丫头比听见相爷和夫人没有圆房还惊讶。
“所以我猜测,纯属猜测啊。”
“相爷救夫人,说不定是一桩交易。”
婆子有模有样地说道。
“啥交易?不会是……”
小丫头试探着问道。
“嘿,这你倒开窍了。”
“就是那样,相爷救夫人,其实是想让夫人帮他打掩护。”
“对夫人来说,她既不用沦落到那样的地方去,”
“还依旧可以住在相府,享受荣华富贵,亲爹也不会获罪。”
“她只需陪着相爷在外头人面前演戏,做出恩恩爱爱的样子来就行。”
“而相爷,自然会洗脱龙阳之好的嫌疑。”
“否则夫人那样一个大美人日日睡在身边,哪个男人受的了啊?”
婆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是……之前不是说相爷是为了等夫人才一直没有成亲的吗?”
小丫头突然说道。
“这说不定是后来他们想好的托辞呢?好把事情做的顺理成章嘛。”
“你这脑子,怎么又不转了。”
婆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哪想得到这么多啊?”
“知道夫人他们还没圆房,都够让我震惊了的。”
“那相爷的那什么喜好……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小丫头也低声说道。
“这都是外头人传的啊,外头人传的,可不是我说的。”
婆子赶紧撇清关系。
南莺莺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他不过是持身清正,竟被传那样难听的闲话,
连府里的下人都敢在背地里说。
自己没跟他圆房之事被发现,更是加重这些口舌,
若是再从府里传到外头,不知又会有多少难听的话冒出来。
果然,那婆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过啊,也有可能就是夫人不让相爷碰,相爷宠她舍不得。”
“可时间久了,夫人的肚子若还没动静。”
“说不定啊,外头又会传相爷不行,年龄大了,老夫少妻……”
“夫人,参汤好了。”
突然,冰绡的声音传来,比平日响亮得多。
显然她过来时也听到了最后那些话,气得脸颊绯红。
那屋里顿时没了声音,静悄悄的,像没人在里面一样。
眼看冰绡准备走过去踢开那门,
南莺莺立即扯了扯她的袖子,用眼神制止了她。
她倒不是怕那婆子丫鬟,只是此事一闹大,
陆景年回来知道原委,怕是又要难过了。
冰绡恨恨地低声道:
“我知道那屋里是谁,我听得出来是谁在说话。”
“若是相爷知道,非撕烂她们的嘴不可。”
“竟敢在相府背地里嚼夫人和相爷的舌根。”
南莺莺轻轻叹了口气,道
“先回去吧。”
一路上,南莺莺心中都不是滋味。
今日那些话,显然不是光那婆子和丫鬟在说,也不是一两个人在传,
定是传了许久,才说得这般有模有样。
为着自己,陆景年又平白遭受了这么多非议,
也许,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不说。
他总是那般护着自己,不求回报,
连妾室这些事情,他都一并替自己处理了,
他对自己,实在太好。
可自己呢?是否太自私了。
习惯了他的好,每天过得顺理成章,
从未细想过他的感受,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
现在好不容易跟自己成亲了,夜夜与自己睡在一起,
自己明明是他正经娶来的娘子,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的心中是不是也很难受,只是不说而已?
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等到所有人都在他身后戳他脊梁骨吗?
这一下午,南莺莺都没心思再做其他的。
“冰绡,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南莺莺有些失神地问道。
“夫人……”
冰消不知如何答话。
“你说呢,浣月?”
“夫人……您别想那么多,是,是相爷心疼您,那些人嫉妒。”
浣月好歹比冰绡大点。
“所以我从未心疼过他对吗?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
南莺莺的语音有些低落。
“小姐……”
这下浣月也不知该说什么,还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从前的称呼。
南莺莺却瞬间回过神来,
是呀,她现在是陆夫人,不再是南小姐了。
只因景年疼自己,将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
在那事上,又总是顺着她,从未勉强过她,
所以在自己心中,自己好似仍是以前的南莺莺,
仍旧住在相府,衣食无忧,人人尊敬,
可自己原本是景年明媒正娶的妻子,
自己是他的妻子,
那么今晚,就做妻子该做的事情,
是,就是今晚,不能再让景年受那些风言风语的伤害。
陆景年今日回来的有些晚,身上还带着酒气,
想是应酬喝了不少酒,回府后见了南莺莺便去了书房,
说是今日公务繁多,让莺莺晚上先睡。
南莺莺心情忐忑地沐浴之后,在床边坐了一会,
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对浣月说道
“浣月,你去请相爷过来。”
浣月依言去了亮着烛火的书房,
“禀相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
陆景年的声音平和又冷静。
是今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陆景年站起身,却没有立即过去,
而是打开书房的一个暗室,里面摆着他母亲的牌位,
他的亲生母亲是妾,没有资格立牌位祭祀,
明面上,他能祭拜的,是陆家老宅以前的当家主母。
但那人不是他的母亲,她虽没有欺负他们母子,
但也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对陆景年从小遭受的不公待遇更是不闻不问,
哼,她不配,立在那里,不过是给世人做做样子。
陆景年给生母敬了三杯酒,自己又喝了三杯,
然后关上暗室的门,走出书房去了南莺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