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上车，接过裴星野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刚在酒店门口被夹着雨滴的风吹湿的头发和裙摆。
车内空间固定，两人坐在一起，近到沈予几乎能听见裴星野板正衬衫下的心跳声。
或者……那是她的心跳声。
她心跳得有点快。
沈予略有些尴尬。
为了和裴星野拉开更多距离，她尽量把擦头发的动作幅度放小，需要大动作去擦的头顶，干脆就放弃了。
湿冷冷的雨黏在身上，被风一吹还有点凉。
她后知后觉打了个冷颤，手里的毛巾一下被人拿走了。
“嗯？裴星野？”
沈予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我还没擦完。”
裴星野侧了侧身，两手指腹贴着人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摆了摆，脸朝着车窗，然后才说：
“沈大师的手有点短，擦不到的地方，我来帮帮忙。”
他说得一本正经。
沈予听得几乎炸毛。
手短？！
开什么玩笑。
她小时候因为身材比例好，还差点被市舞蹈队选去。
要不是她业余时间要陪着师父捉鬼赚钱，她现在绝对是舞蹈专业的高材生。
“你胡说八道……”
沈予刚要反驳，毛巾便落在头上。
裴星野的大手隔着毛巾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顺滑向下，动作温柔又有章法。
她一下就熄火了。
车内安静，于巡和司机目视前方，坐得端正仿佛不存在。
看自家老板最近的表现，他感觉，沈予拿下老板只是时间问题。
“裴星野？”沈予开口。
裴星野认真帮人擦着头发，发出个上扬的鼻音，算是对她的回应：“嗯？”
“你以前，做过理发店的托尼老师吗？”
裴星野动作一顿，转而语气淡淡回应：“我以前家里养过一只小狗，我经常这样帮它擦毛。”
沈予：……可恶。
擦干了头发，沈予重新坐好，忍不住打听起裴星野要介绍给她的生意：
“哪里的客户，要解决什么问题？”
“不急。”
裴星野拿出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随后长臂一探，又从一旁取出个保温杯，倒了半杯参汤给沈予：“先驱寒，咱们路上慢慢说。”
沈予半盖着毯子，又接过参汤，握在手里，开口：“我搬新家了。”
裴星野蹙眉：“之前的房子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
“是赵家给我的，救茗然的谢礼。在赵氏东方1号。”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于巡和司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
沈予：“怎么了？”
她从赵家离开的前一晚，卫婉清拿出一份合同，说要把盛京市内的豪宅过户一套到她名下。
沈予拒绝了好几次，赵家全家坚持这是谢礼，她只能收下。
回去后连夜画了几十张平安符，送给赵家，算是抵偿部分房款。
但看这几人欲言又止的样子，难不成……
那地方闹鬼？
不过，闹鬼也没关系。
她本来就打算把蒋莎莎带去，要是闹鬼正好，晚上她睡着了，蒋莎莎无聊到处飘的时候也有个伴。
于巡看向裴星野。
后者开口问沈予：“你住那里？”
沈予点头：“嗯啊，今天刚搬过去，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整理。”
“那以后老板和沈小姐就是邻居了。”于巡说。
沈予转头，问裴星野：“你也住那？”
裴星野点头，毫无防备心的脱口而出：“43栋1601。”
沈予：……
“我住43栋1602。”
她话音一落，两人无声对视。
于巡跟着高兴说：“呀！沈小姐，那你住在老板隔壁啊。”
……
沈予人还没搬到房子里，就先蹭了隔壁邻居的车。
车上，裴星野给他讲了事主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胡氏酒业家的儿媳妇郝好失踪了。
早上还和闺蜜出门逛街，晚上就人间蒸发，家中监控在那段时间被干扰破坏。
原本家里以为是绑匪绑票，还特意准备了现金，只等着人来联系赎人。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三天，不但没有人联系胡家，连胡家的老太太也疯了。
或者说，是老年痴呆。
有人看见胡老太太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在车流中间穿梭，便给胡总打了电话。
几天时间，妻子消失，母亲痴呆。
家里还有个牙牙学语的女儿需要他照顾，胡总憔悴得仿佛老了好几岁。
但这还不算什么。
找沈予的原因是，最近胡家闹鬼了。
家里的东西经常在白天被移动或飘起，电路也会故障，忽明忽暗。
起初他没当回事，直到最近一次，胡总在睡梦中险些被人操控着从三楼跳下去，才想起要请位玄学人士来家里看看。
裴星野解释：“因为我天生命格不同，父母和很多高人打过交道，胡家托人求到我家，我一下就想起了你。”
沈予红唇一抿，一本正经，若有所思：“你和胡家熟悉吗？”
“不熟。”裴星野一点都不隐瞒，“只是在几次晚宴上见过，不过……”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停顿。
沈予支棱着耳朵听。
裴星野：“不过他家挺土豪的，我觉得你可以开价高一点。”
听说要她报高价，沈予抿唇想了又想：“要不，我，要五十万？”
裴星野一脸的‘我不认同’。
沈予：“八十万？”
裴星野无奈的吐出口气，提醒她：“只要你能解决问题，就是再加个零，他们也拿得出。”
零？
应该是零头？
总不能是八百万这么夸张。
之前师父下山处理事情的时候，能拿到五千块的情况都很少。
沈予试探道：“那我就听你的，加个零头，管他要八十万零一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有这个零头。
但既然是人家介绍的活，她听着就是了。
裴星野冷淡的面具破碎，眼睛瞪大了一瞬：“……”
于巡终于忍不住了：“沈小姐，老板的意思是让您要八百万。”
沈予：“！！！”
不是她和裴星野没默契，而是她实在不敢相信，捉个鬼，看看风水，这么轻松的工作就能直接拿八百万？
要是要求她再画几百张符，外加把人家家里卫生打扫干净，这钱她拿得还能放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