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红柳迷宫
作者:羊开泰   阿勒泰恐怖专线最新章节     
    我谨慎地看着两侧完全相同的道路,思考了一小会儿:“男左女右,选左边吧那就。”
    我尽量放轻了脚步,原本脚下的泥土现在也不见了,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柳枝,我嘴里念叨着:“这点儿营养全特么让你吸完了,难怪这地方水土流失呢。”
    我这边刚念叨点儿坏话,身边的红柳墙壁突然窸窸窣窣地攒动起来,红柳女妖也就是刘红的脸从里面冒了出来,她暗红色的眼睛盯着我看了看:“你竟然出来了,不过没关系,没有用的,有能耐去找找你的朋友吧。”
    刚一说完她的脸就被红柳枝重新覆盖了起来,我一拳砸在那些红柳枝上,硬是砸出了一个大坑,但下一秒它们就自动修复了回去。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找朋友就找朋友,死女人还怪厉害。
    我不情不愿地沿着迷宫走了下去,走了没几米就到了尽头,这回这里只有右边一条岔路,我沿着这条路又拐了两道弯,耐心都要耗完了,再一抬头就看见这迷宫的尽头悬挂着一只红色的茧。
    这茧就是用红柳枝缠出来的,与周围不同的是这些枝条上还带着暗粉色的花苞,我刚才就是从这玩意儿里掉出来的,那这里头肯定也有人,我打定主意过去看看,没准儿就是张海他们,可我刚走了没几步,四周的红柳枝突然再次涌动起来,几秒时间我眼前的路就被改了道,那条通往红茧的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条岔路。
    “妈的,耍我!”
    我心里盘算着,这玩意儿到底是故意的,还是说她会定时变换路线,不过我眼下只剩一条路能走,先过去看看怎么个事儿。
    但我没想到这条路的尽头依然是一颗茧,与刚才那颗别无二致,这回我生怕再突然改道,两步就蹿了过去,我抬头打量着这颗吊在半空的东西,像个不留口子的藤编吊椅。
    我这会儿手里连个刀都没有,这红柳缠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老大一颗,我想了想,准备上手生撕,我两手各握了一把红柳枝,气沉丹田,正准备大喝一声来个手撕红茧,可是那柳枝上的花苞突然绽放,喷出一股浓郁的花粉。
    “咳咳,咳咳,不讲武德!”
    我被这股花粉呛了个正着,吸了一鼻子,我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儿怕不是有毒,赶紧用袖子擦着脸,可擦着擦着眼前的东西就开始模糊了起来。
    “完蛋,真有毒!”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腿也开始软了,直到眼前变为一片黑暗,而我的意识也逐渐消散……
    “小朝,妈妈把包子放在锅里,你自己记得吃,我先去上班了啊!记得给你爸开门,他肯定没带钥匙,陌生人不许开!”
    我睁开了眼睛,酸酸涩涩的,我脑子一懵,小朝?我是小朝?
    对啊,我不是小朝还能是谁?
    我蹬开被子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我个头小,只能踩在一个塑料凳上才能够着洗手池,镜子里的我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眼睛一大一小,一个是双眼皮一个是单眼皮。
    我趴在镜子上使劲儿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这只也能变成双眼皮啊?”
    洗漱完了我就抱着凳子跑到厨房去,从灶台上的锅里拿了两个包子,然后跑到客厅坐着啃。
    我刚啃完一个包子就有人开始敲门,我没应声,等外面的人敲了第二遍才张嘴问道:“你是谁?”
    外面的人喊道:“我是你爸。”
    一听是我爸,我赶紧跳下来去开门,门外的人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脸被冻得通红,他进来以后先是把我抱起来扔了两下,然后一口叼走了我的包子。
    “那是我的!”
    “锅里肯定还有,你再去拿两个,咱爷俩一起吃。”
    我爸劲儿大,虽然长得不高,但是看起来就特别酷,我以后就准备长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他今天有点儿不高兴。
    当天晚上我爸和我妈在饭桌上说了个事儿,原来他要换工作了。
    “媳妇,他们说巴音布鲁克那个保护区,需要个林警,条件不太好,但是稳定,都说以后得待遇肯定比现在好,我也不怕条件不好,就是去了不能经常回家。”
    我妈听了这话就把手里的碗放下了,她想了一会儿。
    “这个事情我听说了,那就去吧,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吃了没技术的亏,现在虽说是在厂子里,但是你也就看看门打打杂,咱们现在没人没钱,难道要让你干一辈子,你是从山里出来的,回去了也高兴,我支持你,咱们忍两年,好日子在后面。”
    虽然得到了我妈的支持,但我爸还是有点儿犹豫,他看了我一眼后对我妈说道:“但你还得上班,就让你一个人带孩子,那能行吗?我爸妈走得早,还正巧赶上你爸妈哥嫂都回南方了,当时咱们还不如跟着他们走!”
    我妈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说回去就能回去吗?你想得美,咱们自己在这边过也挺好的,你别想那么多了,自己带孩子的多了去了,小朝也懂事,机会不好等,你本来就喜欢那些什么鸟什么羊,这次不去,以后可别后悔。”
    我爸叹了口气:“是啊,农村的孩子,对土地有感情。”
    后来我爸真的去了,我一年最多见他一面,每次回来我都认不出他,他永远是那句话:“儿子,站里人手不够,爸爸不是故意不回来。”
    他回了家大部分时间都在骂人,坐在客厅里大骂:“那些盗猎贩子,手太黑了,我要不是枪不够,真想带着人把他们全送回地府里!你们没有看到诶,那些人有多过分,那么小的羊娃子……”
    我和我妈耳朵都听出茧了,一般就是他骂他的,我们自己干自己的。
    一晃我已经八岁了,算是习惯了我爸不回家的日子,最想他的时候就是他每次刚走的那两天,然后也就忘了。
    我妈是厂里会计,本来还是挺清闲的,不过好像是因为我爸总是拿不回来钱,我妈下了班还会帮别人做做账。
    我妈老跟我说,我爸不容易,还危险,工作时候都得带着枪,让我别怨他,这会儿的我还不知道我为啥要怨他。
    “那可是我爸爸,我怎么能怨他呢?”
    听我妈说,我爸他们站里除了他别人都没编制,条件又苦,总是留不住人,他们那个工作主要是不让别人猎杀动物,不能偷偷挖药材,但是我妈也说了,这个年头人才刚刚吃饱饭,根本掏不出什么钱去管动物,于是我爸还得拿他那几个钱去贴补手底下的人,家里就没见着过我爸的钱。
    又到冬天了,外面下着大雪,今天是周末,我妈还得出去给别人干活,她出门之前跟我说:“你爸今天就到家了,你听着点儿,给他开门!”
    我挺高兴的,早早就拿着扫把出去扫雪,扫完了雪又落下来,我就再扫,手指头冻得通红通红。
    但是一直到下午,我爸都没回来,这个老骗子。
    当天我晚上我就觉得自己身上像着火了一样,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我妈正好在值班,我迷迷糊糊地想去打电话,却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冰冰凉凉的,舒服多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了,我妈坐在旁边眼睛都哭肿了,医生说我得上了一种叫癫痫的病,应该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