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师傅将病区分为红黄绿三个区,红区主要接诊危重濒死的病人,黄区是病重转危重,绿区主要是轻症患者,我主要是在黄区,偶尔会帮忙跑一跑绿区,至于老姜,他们这几个大佬则被直接拉进了红区,据说那里是脚脖子跑断都得跟阎王爷掰手腕的区域,病人能活着已是不易。
山东那边主要以呼吸科为主,那边的危重直接送到了这边,八十多个床位瞬间都满了,刚到这边,我多少有点水土不服,不适应的除了吃的,还有气温。
四川与武汉温差其实相差不大,说实话我是一个钝感力极强的人,哪怕是外界如同火炉我也是能泰然自若的,只不过武汉的冬天比西南稍微冷一些,早上出来的时候,迎面一股小风瞬间让我清醒不少。
西南部分地区都处于盆底,独特的地势地貌造就了温暖的气候,只不过正因为地处盆地,所以湿度要远高于武汉。
我未曾去过西南的高原自然是不晓得高原的气温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听说四川高原地区的气温则更低,可达-10c以下,与四川盆地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来之前,小钟给我做了个普及,武汉的冬季平均温度介于3.0c\\~12.0c之间,白天平均温度为12.0c。而四川盆地则因其独特的地形和气候条件,冬季气温相对较高,甚至比同纬度的武汉等地还要暖和1\\~4c。四川盆地最冷月(1月)的北部均温为3\\~5c,南部则为5\\~8c。相比之下,武汉的冬季气温显得更为寒冷。
因为降水的问题,武汉干旱远比西南严重许多,而且西南被誉为巴山楚水凄凉地,这湿气属实凄凉,因为四面环山,山上绿植颇多,这降雨量赶上东北好几年的量来,以至于我刚到这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出去一趟拿衣服湿的,都能弄出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算适应过来。
冷不丁到了武汉,吃饭都习惯了狼吞虎咽,每次脱下来厚重的防护服,身上好像是被汗?了一样,那家伙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巴的地方,半夜下班给小钟回信息的时候,我都开着自己的玩笑,一方面是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带熊猫的衣服,而且还是大大方方穿的,另一方面,武汉的热干面时真的咸,凉了也是真不好吃,等疫情过了高低感受一下武汉地铁上吃热干面。
小钟笑骂我,一天天净整那些明令禁止的事儿,别到时候让人家给我撵出来。
在疫情肆虐的武汉,收治的患者基本都是重症往上了,危重那边偶有好消息,但也是偶尔了,我这边能做到的就是感染跟着其它科室的同事把手边的患者治好。
与原来在医院不同的是,休息时间是不够用的,甚至于我和老姜下班的时间都得往后三四个小时,等可以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我一天都顾不上看自己的手机,等到回了隔离点,在看手机,那信息都要冒漾了,一条接着一条,最多的当属王坤的妹妹,活体十万个为什么说的就是她了。
王坤的信息算的上是例行公事,我看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下了班以后。
于扬晚上下班会在我们四个小群里报个平安,看着又改了的群名不由嘴角上扬:有事儿托管,没事儿挠墙。
原来群名叫东土大唐,现在倒也算是接了个神经病科室。
思然的信息废话良多,一会问我能不能吃饱穿暖,一会儿又问我武汉的气候怎么样,再来一条就是问我啥时候回来,我揉着发疼的额角,原来也没觉得这孩子话这么多。。。
老郑都信息我是一条没看见,相反郑夫人的信息倒是少见的多了起来,虽然和思然关注的内容大差不差,却远比那个絮絮叨叨的一针见血。
算是一一回复了所有信息之后,一个人站在床边看着武汉的夜景,这里的视野还算不错,群里康主任安排着明天的工作内容,这时一条信息蹦了出来,其内容倒是让我原本压抑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小林醒了。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确实算是顶号的事儿。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终于有一件事儿让我的心情暖了一些,听说她恢复的很好,这倒是让我放心了一些,告诉我的是一个老护士,她原来总喜欢欺负新来的实习护士,小林也没能逃过她的毒手,比方说处理病人的时候她直接把手上带口子的小林推了上去,事后也不给她做消毒,吓得那小孩儿差点出了心理阴影。
要不也不能在那次我们收治的那个病人时,小林吓得脸都白了,只不过她事后很感激我,毕竟我第一时间给她消毒杀菌。
那个总欺负人的老护士也被小林的护士长狠狠教训了一顿才消停了,冯护士长跟着我们来了武汉,小林就交给他们照顾,可能是这个疫情,捞出了她泯灭的责任感,原本总喜欢欺负新人混吃等死的大姐也能扛起支棱的大旗。
可能她原来也是一个好人吧,可能她良心也未曾泯灭,只不过怕不是也经历过种种失去了本我,现在找回来,倒也是好事。
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冯护士长,她知道之后很是开心忙跟我说,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
在武汉,我们所经历的就是生与死,与时间赛跑,与病魔斗争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病人在我的手里从重症转到了危重,也忘记了有多少病人从重症变成了轻症疫情肆虐,我们厚重的防护服没有压到自己,但是身边人的感染却成了我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来武汉的一个月之后,老姜被查出来阳了,看到这个消息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原本就已经压力很大,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危重红色区那边严重缺人,老姜被临时隔离,至于后续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我隔着玻璃看着老姜眼睛有些发酸,鼻子有些发胀我问下他,“怎么感染的你知道吗?”
“消毒没消好吧。”老姜不以为意的说道,见我要哭了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傻丫头,我没事儿你放心吧,快去忙吧,重症那边也缺人,这个病本身就有百分之六十多感染率,咱们天天接触难免沾上,你好好的,别影响工作。”
被老姜撵回来的时候我恰巧看见来康师傅,他知道我与老姜的关系安慰的说道,“你哥,他莫得事哈,你放心些,再说咾,咱们本来就是能救命噻,这么多仪器,你怕啥子?”
辞别了康师傅之后,又接到了新的指令,听说已经根据不同患者的病情调整了更新型的治疗方案,我仔细看了看,这还真是为了救命,治愈,治病都是后续的。
也有好消息前几天上的ecmo那个病人据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已经清醒,估计过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脱离红区战胜病魔的信心源自于他们给的鼓励。患者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病人出院,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增强自信心的方式。
我给另外一个患者换完药的时候,他拉着我说小姑娘,谢谢你听到这句话时,突然之间觉得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有一个我想要的结果。
我没有敢跟小钟如实说,老姜的实际情况,因为害怕他担心,但是于洋这货不知道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我这,“老姜感染这事儿,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