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气氛因为林明茉的到来而变得尴尬沉闷。
    刚才一直侃侃而谈的陆程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句话也没再说。
    盛渊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灯光将他的侧脸轮廓照得很好看，林明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叔，今天这个局挺有意思的。”盛蓁蓁打破了沉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明茉。
    林明茉似乎精心打扮了一下，长发盘成凌乱而不失秩序的发髻定在头顶，化了淡妆，眼下扫了一层浅浅的腮红，像是皮肤透出来的好气色。嘴唇上也是一抹淡粉色唇彩，在灯光照耀下，亮晶晶的。
    女为悦己者容。
    盛蓁蓁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盛渊，心中暗想道：小叔啊小叔，你要祸害多少个姑娘我都不管，可是……这是你的侄媳啊。
    “是，挺有意思的。”盛渊尖锐的目光落在了陆程的脸上，明明浮起了嘴角，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笑意，“陆程，不是你有事情要见我吗？”
    陆程干咳两声，又借喝水掩饰尴尬。
    他也不知道为何今天林明茉会来。
    联想到上次在医院外停车场见到盛渊和林明茉拉拉扯扯，难道……
    他疑惑了。
    “我……”陆程才发出一个音，就被盛渊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盛渊直接说道，“这次是你们前程集团背信在先，违反条约，以更低的价格给盛势的竞争对手供货……”
    “陆程，你胆子大得很！”
    盛渊只比陆程年长几岁，可是他此时不怒自威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将陆程压制得死死的。
    “我……误会，都是误会！”陆程无力地辩解道。
    盛蓁蓁也为陆程帮腔，“小叔，公司的事情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大伯自己和我爸爸会处理好的，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心情！”
    盛渊淡淡地瞟了盛蓁蓁一眼，目光威慑，盛蓁蓁也不说话了。
    她不清楚内情，但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个小叔，和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小叔的气质有着天壤之别。
    陆程低着头，脖子红透。
    如果没有林明茉在，他大可以卑躬屈膝，苦苦哀求取得盛渊的原谅，让盛渊放过前程集团。
    可是，偏偏林明茉就在这里，清澈的双眸一直看着他。
    陆程不愿在林明茉面前显露那么卑微的一面。
    盛渊手指敲击着桌面，等着陆程的回话。
    包厢内，寂静无声，林明茉还是忍不住侧过头去，偷瞟盛渊淡然又凌厉的神情。
    林明茉不明白，盛渊让自己来看这一场戏是什么意思，是展露他的能力，还是让她见证陆程的无力？
    无论是哪种情况，林明茉都觉得解气。
    一物降一物。
    虽然她是狐假虎威，但又如何？
    她不由得莞尔一笑，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玻璃杯，眉梢轻扬。
    盛渊的眼珠子向右边瞟去，见林明茉心情好转，心里也不由得微微一喜。
    陆程终于是待不下去了，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站起身，扯了一个理由离开，带着些狼狈。
    盛蓁蓁埋怨地剜了盛渊一眼，“小叔，你真是的！”
    而后，她追了出去。
    包厢内，只剩下林明茉与盛渊。
    后者侧过身子，眼神深邃晦暗，饶有兴致地盯着前者。
    林明茉心跳加快，努力忽视那道目光，故作镇定地夹菜送入口中。
    粉嫩的双唇一张一合，令盛渊遐想连连。
    他干咳两声，修长的手指扯松领带，伴随着干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着。
    “你以前喜欢的人，就这样？”盛渊轻蔑一笑。
    林明茉脸色酡红，没有否认。
    她从前年少无知的时候，的确是喜欢过陆程的，尽管两家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可她没能舍得干脆利落地斩断这份情谊，所以后来，才被陆程肆无忌惮地利用。
    这些往事，林明茉不愿提及，更不愿跟盛渊提及。
    她只是偏过头定定地看向盛渊深邃的眼眸，淡笑着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天真懵懂的时候吗？”
    盛渊一怔，没有回话，只是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见他面色微红，有些微醺的模样，林明茉也不敢再与他单独待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叫上我，但是……以后再有这样的场合，可千万别叫我了。”
    林明茉说完，起身，礼貌地道别。
    盛渊也没有说话，默认让她离开。
    晚上八点，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明茉穿得单薄，一阵凉风袭来，她缩着肩膀，抱着自己的胳膊。
    不曾想，下一秒，暗影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一件带着木兰花香的西装外套便披在了林明茉的肩头。
    她吓了一跳，警觉地回过头，却见到陆程沉着脸，从阴影中走出。
    餐厅门口的灯光照亮他半张脸，光影交界分明。
    林明茉拧起眉，疑惑道：“你不是走了吗？”
    陆程伸手捏住林明茉的下巴，借着灯光将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遍。
    面色正常，唇彩也没有缺失。
    随后他低头看去，林明茉的衣裳也都是整整齐齐的，他放心了。
    他离开后，林明茉和盛渊又单独的待了十分钟，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
    林明茉一头雾水，打开他的手恼怒质问道：“你干什么！”
    “你今天怎么会来？嗯？”陆程像是将自己摆在了林明茉男人的位置上，语气中隐含着愤怒与醋意。
    林明茉不想多做纠缠，便敷衍着说道：“不是你让我帮你约盛渊吗？他知道我们认识，就把我叫上了。”
    陆程眸子一亮。
    “明茉，你心里果然有我。”
    林明茉被这句话恶心得有点受不了，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陆程，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的？你不怕我告诉盛蓁蓁吗！”林明茉气得咬牙，“我心里有太多人了，就是没有你！”
    陆程微仰着头，睥睨着林明茉，“她嘛，只不过是娇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而已，要不是因为她姓盛，我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林明茉，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家庭，做出牺牲……”
    说着，陆程伸手，想要抓住林明茉的肩膀。
    林明茉立即往后躲了一步，她戏谑着笑着摇头，否定道：“陆程，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做不到你那么无耻！”
    就算林明茉是被逼无奈，但她也是真诚的。
    她不像陆程，与盛蓁蓁在欺骗的背景上建立关系。
    陆程眉头一皱，怒上心头。
    正在此时，林明茉叫的车到了餐厅门口。
    她刚伸出手想拉开车门，身后就传来陆程阴恻恻的声音，“林明茉，你如果不跟我的话……我手里的东西，能送你爸坐十年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