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千叶滕川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奏，胸腔起伏的幅度也随之慢慢放缓。
    而对手轻轻地抛动着手里的网球，也不急着发，像是刻意在等千叶恢复。
    直到千叶都快不耐烦时。
    唰~
    网球从修长指尖脱离，缓缓上升。
    那道身影微微跃起。
    “千叶君，不要忘记心中的那团火焰。”
    语气不再是那种虚假的温和，而是一种不真切的抽离感以及……压迫感。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
    “毕竟……忘记了，就不会再有勇气拿起球拍了呢~”
    此刻，千叶竟然从这个虚拟对手的语气中，莫名的听到了一丝隐约的期待与鼓励。
    砰！
    还未来得及多想。
    发球瞬息而至。
    踏~
    千叶脚步猛然迈动，手中球拍不假思索的迅速一挥，险之又险的将其回击。
    或许是因为发球有固定区域的限制，或许是因为对方发球本来就是弱势，总之千叶在接发球时还能勉强跟上。
    可一旦进入对战阶段…
    千叶目光死死盯着对方，还有几分余光勉强关注着网球。
    想要回击对方的球…至少要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击球的吧？！
    “嗯？！”
    与刚才不同的是，对方这次缓缓地抬起了手臂，仿佛故意让千叶看得更清楚。
    倏然。
    光束闪过。
    ‘光束？’
    惊讶还未散去，疑惑刚刚诞生，当此之时，网球落地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砰！
    “……”
    低头。
    一道网球留下的痕迹就在脚边。
    事实证明，他仍旧看不出清楚对方到底是如何击球的。
    “继续！”
    千叶也不管这个虚拟对手会不会听他的，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这个家伙……可比前几天那个只是一板一眼打这基础网球的家伙有意思太多了！！！
    “呵~”
    对手扫了千叶一眼，瞳孔中的情绪愈发难以辨明。
    戏谑？期待？蔑视？
    砰！
    ……
    砰！
    game，0比4.
    先发选手得分数据在前。
    很明显，千叶滕川已经连输四局。
    并且这四局当中，他一分都没有拿下！二者的实力，完全是天差地别。
    不过…
    啪~啪~啪~
    小球在千叶的手掌与地面来回跳跃。
    极端不利的处境并没有让他现在的心态有太大波动，各种无谓的情绪早就被摒弃，他早已全身心都投入了这一场比赛中。
    ‘只差一点！’
    至少，只差一点，那就能捕捉到对方的发球轨迹了！
    千叶滕川很确信，下一球…就是反击的开始。
    “呼~”
    吐出一口浊气。
    手腕翻动，指尖轻轻一挑。
    唰~
    网球被高高扔起。
    砰！
    小球眨眼间便掠过球网。
    而对手好像早就看穿了网球的一切轨迹，在千叶刚刚挥拍时，便已经悠然迈动脚步出现在网球落点。
    连披在肩上的外套都没有怎么抖动，更像是千叶在故意给对方‘喂球’一般。
    球拍抬起。
    秀气的脸庞上，是标准的微笑弧度。
    对面。
    千叶全神贯注，眼中甚至泛起几条血丝。
    陡然间，眼眸精光闪烁。
    对手的动作，清晰映照在瞳孔之中！
    “终于……抓住你了！”
    砰！踏~
    对手的击球声与千叶大踏步移动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在网球落地弹起的瞬间，千叶手中的球拍也已经伸出。
    整整四局！
    他终于跟上了对手的击球节奏！
    “真正的抉择，才刚刚开始呢，千叶君。”见到这一幕的对手低声呢喃着：“如果迈不过去的话…这片梦境给你带来的，只会是痛苦。”
    下一刻。
    嘭！
    千叶手中的球拍精准抽中弹起地网球。
    然而还喜悦之情还未泛起，千叶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阴沉。
    0比15。
    场外的计分器再次悄然滚动。
    “继续。”
    千叶看了一眼自己拿着球拍的右手，再次走向发球区域。
    虽然有些恼火在这种关键时刻失误，但千叶也未多想。
    这几局由于是单纯的被碾压局，双方交锋并不是很激烈，但他在全神贯注之下，消耗也并不小，偶有失误对于他目前的能力属于正常范畴。
    唰~
    网球再次被抛起。
    砰~
    …
    砰~
    0比30。
    “嗯？”
    这次，千叶看着落在场外滚动的网球，眉头紧皱。
    又失误了？
    可他刚才已经很小心了，按道理来说都是早已习惯的角度和力道，不应该再次出现这种低级失误才对。
    啪~啪~
    网球撞击着地面，千叶也再次调整着自己的准备姿态。
    唰~
    网球抛起的同时，屈膝、起跳。
    砰！
    网球激射而出。
    刹那后。
    唰~~~
    球网微微颤动。
    挂网！发球失误！
    “嗯？？这怎么会失误？？”
    这次，千叶心中有了浓郁地不安情绪。
    连续两次击球失误再接着发球失误……他怎么说也打了这么多年的网球，状态不好也不至于连续犯下低级错误。
    下意识看向对面。
    还是那种温柔的笑意。
    只是……对面这次的笑容中，好像还包含着别样情绪。
    “千叶君，还要继续吗？”
    忽然，对手开口，笑意盈盈地道：
    “只要你选择结束，今天就可以离开了哦~明天再来的时候，白石君会继续陪着你练习的。”
    “可如果要是继续的话……”温和的语气骤变，森然冷意忽然将千叶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再继续下去的话，可能…永远都爬不起来了呢，千叶君。说不定，还会自己哭着喊着放弃网球呐~”
    说罢，那种冷意又骤然消失。
    温柔的笑容再次浮现，好似刚才的威胁只是千叶的幻想。
    “永远都爬不起来吗？”
    听到对手的话，千叶沉默了一下。
    而后只是平淡地笑了笑：“如果永远没办法更进一步的话，和爬不起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会恐惧自己会失去热爱的网球。
    但现在……
    “至于说哭着喊着放弃网球……”一边说着，千叶一边走向发球区：“说实话，如果按照以前的发展轨迹继续下去，说不定我自己就会那么做。”
    发球前，千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甚至有种能感受到自己血液在加速流动的错觉。
    他清楚的知道，对面那个家伙……并不是在恐吓自己。
    接下来，可能真的要面对对于他来说非常恐怖的事情。
    但……那又怎么样呢？
    热爱？
    他已经受够了。
    如果不能变强的话，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命运早已替他做好了选择。
    “喂，你说前面那个人叫白石，全名呢？你呢？你叫什么？”
    发球前，千叶忽然朝对方问道。
    “白石君的名字，等你以后有机会再遇到他的时候自己问吧。”对方轻声一笑：“至于我…我叫……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吗？”
    千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砰！
    网球再次朝着对面半场飞去。
    啪~
    和网球再次挂网导致双发失误同时发生的，是千叶手中的球拍不受控制脱手而出。
    “怎…怎么可能？”
    千叶怔怔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球拍，再看看自己的右手。
    好像……
    “触觉开始消失了啊~千叶君。”
    对面，幸村精市传入耳中。
    千叶猛然抬头：“触觉？！”
    下意识地合拢手掌，只感觉到一片麻木。
    不。
    就连那种麻木感都在迅速褪去。
    好似……变成了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