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卫得了沈依甜的吩咐匆匆走了,驿站大堂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突然疯了的宋三婶到处捡东西吃,就连被她吓哭的宋夏儿都没办法得到她半个眼神。
“怎么突然就疯了。”袁都头都觉得很奇怪。
知县道:“既然人已经疯了,那这件事就当是个误会吧。小二,拿两壶好酒来,都头,这件事既然是误会就让这小子给你赔个不是,然后就翻篇吧。”
他这意思,竟是要维护那个莫名其妙就冲过来要盘查流放队伍的衙役都头。
“误会。”袁都头喃喃念了句,随意的就坐了下来。
“我这队伍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要来盘查我的队伍。知县大人,倒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只是这人总要有个交代。”他挡住知县让那小吏给他倒酒,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知县的笑僵在脸上,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又笑起来。
“是,这是肯定的。”
他摆了摆手,那小吏便又退了下去。
“把他拖下去,打他十板子以示惩戒。”随后又看向袁都头:“这么处置,都头可还满意?”
袁都头本来也只是要个交代,既然知县把态度拿出来了,他当然也不会故意为难。
小吏鬼哭狼嚎的被拉下去了,只是被打的时候惨叫声俨然没有先前那个姓罗的猎户惨。
知县处理完这个,又吩咐其他的衙役将那报官的猎户拖下去丢进牢里。
“虽然你戏弄本官,但念在你年少不知事,本官便从轻发落吧。你去大牢里待上七天静思己过,如果这七天表现好呢,那就放你回家。如果在牢里还不规矩,本官再赏你二十板子。”
对那个猎户说话的时候,知县的声音明显要严厉的多。
趴在地上的宋三婶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等知县发落完少年樵夫她就突然站起来跳了下,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骂人还是在说什么。
见她疯成这样,知县也就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了。
“听说,你们路上遇到了山贼?荆州山多,山贼是剿都剿不干净,让你们受惊了。”他笑呵呵的看了眼桌上的菜道。
“嗯,荆州的确山多。”袁都头随口应了句,拿起筷子又准备吃饭。
知县突然话头一转:“是哪位姑娘受惊了,本官作为这里的父母官实在失职,不然我给那位姑娘赔个不是吧。”
自顾自吃着饭的沈依甜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转头便朝他看去。
知县是个人精,一对上沈依甜的眼睛立刻就锁定目标。
“一定是这位姑娘吧,瞧着脸色惨白,想必是吓得不轻。”他站起身来朝沈依甜走去。
还被迫跪在地上的宋悦容死死的瞪着沈依甜的方向,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看沈依甜那脸上气色足的,胭脂都不用上,哪里脸色惨白了。
这知县原来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
沈依甜还没反应过来呢,知县已经走到她面前。
眉头一皱就说:“呀,怎么吃这些东西。来人,给这位姑娘炖一只老母鸡来好好补补,里头多放点野山菌提鲜,再两个野味,给这位姑娘开开胃。”
众人瞧着沈依甜那桌上一道又一道的菜,纷纷瞪大眼睛。
“不必了知县大人,我已经吃饱了。”沈依甜当即就拒绝了这位知县的好意。
她跟这个人没有交集,何必平白欠个人情,还是在她已经快要吃饱的情况下。
“哎,姑娘不用同我客气。是我失职才会让姑娘受惊,不过请你吃顿饭,应该的。”知县大人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
“可是,我并非是在柳元县境内遇到的山贼,大人不必自责。”沈依甜还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知县还要说什么,这时候小卫却匆匆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知县和袁都头同时看向门口,又看向沈依甜。
“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知县关切的问。
袁都头也有点疑惑,好端端的,沈依甜找个大夫来干什么。
沈依甜却道:“你们也知道,我虽然被宋家休弃了,但曾经也是宋家人。”
袁都头没接话,知县却哎了一声:“被休弃?”
沈依甜点点头:“是,这其中的事来不及细说,只是我这个人心善,看不得人受苦。这妇人曾经我也要叫一声三婶的,她变成这样我心里惦记,所以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疯疯癫癫的宋三婶听到这句话突然顿了下来,看着沈依甜眼神发狠。
沈依甜冲她笑了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心善。”
袁都头嘴角抽了抽,心里却了然了。
知县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直觉的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遂也没随便开口。
“劳烦大夫给她看看吧,突然就疯了。我听闻有人受了刺激是会心智失常的,但是是有办法能医的,是吗?”沈依甜离开原来的位置,来到大夫面前问。
大夫眼珠子转了转,道:“姑娘说的不错,这种情况的确是能医。”
沈依甜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医吧。这医药费嘛我出了,该用药或是用别的什么手段你尽管用就是。”
这边说完,那边小卫已经拉着疯疯癫癫的宋三婶坐下。
疯了的宋三婶当然不会配合,奋力的挣扎。
小卫手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她挣扎起来一吃痛,竟真有些按不住这个女人了。
“来人,去帮忙。”袁都头忙指挥人过去。
小于和虎哥立刻过去接手,于是刚才还挣扎着差点要跑掉的宋三婶就这么又被按回了凳子上。
就连她不肯拿出来的手也被强制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任凭大夫把脉。
把脉后的大夫脸色一变,道:“脉象没有问题啊?”
“真的没有问题吗?”沈依甜笑眯眯的道,又说:“可人都疯成这样了,想必还是有点问题的吧。”
知县默不作声的看了袁都头一眼,袁都头自顾自的吃着东西,仿佛没看到这边的事情。
大夫顿了顿,又把手重新搭上宋三婶的脉搏,片刻后才说:“果然如姑娘所说,这脉象是不对。刚才是我大意了,实在对不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