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喜欢？”
    “嗯嗯！”
    “这个园子也叫兰苑，你们想住多久都行！”
    “还是算了，过完年我们还是要走的，不然又来个什么表妹表姐的赶我们，像是我们会赖着宴公子一样！”莲香撅了撅嘴道。
    “上次是因为这个原因？”宴清看向朝瑶。
    “没有，你别听她瞎说，都被我宠坏了。那时本来就是要回大缙的，之前也跟你说过的，跟文苑姑娘没关系。”
    “朝瑶，不用理会旁人，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里就是你的家，兰苑的门永远为你而开。’宴青看着朝瑶，在心中默默说出了心里话，对自己也是对朝瑶。
    自从大缙不辞而别后，朝瑶出现在脑海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尽管他很忙碌，可有时也有神思缥缈的瞬间。那时朝瑶的聪慧、朝瑶的善良以及她不经意间的笑脸便出现了，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昨晚到了兰苑天色已晚，再加上数日的奔波无心欣赏园中景致。次日一早，朝瑶打开房门就被庭前的几树红梅所吸引。一夜风雪，园中但凡有些枝丫的都压了厚厚的一层，像盖了层棉被似的，这玉树琼雕的画面是朝瑶平生仅见。
    招摇山也下雪，有些当天就融化的七七八八了。她看着红梅被冰雪封裹着，若隐若现的花苞在寒风中努力盛开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
    “朝瑶！”是宴清的声音，朝瑶微笑的转身看向他。
    宴清看着这个画面，痴痴的不再前行半步。朝瑶身着白色的织锦短袄配上鹅黄色里衫，外面罩了个银灰色襄白狐的大氅。她那略显疲惫的容颜此刻在红梅的映衬下生动了几分，一头青丝自然垂坠至腰间，前额只有几缕碎发随风飞起，其余的被随手挽了个髻用桃木簪固定着。这样的朝瑶像一支空谷幽兰，即使不用说话，也有一种沁人心脾之美。
    “宴公子”莲香拿着扫把，上前给宴清行了个礼，宴清这才回神。
    “怎么样，昨晚睡的可还舒适？”
    “嗯。”
    担心朝瑶怕冷，屋内好几个暖炉，弄得屋里暖烘烘的。朝瑶待在里面就想睡觉，这一觉几乎接近了午时才起。
    “姑娘，公子，午饭已备好，请二位移步！”一个小侍婢走了过来行了礼道。
    “用完午膳带你们去逛逛锦沧城，如何？”
    “好啊好啊”莲香和怀夕也走了过来，掩饰不住内心的小兴奋。这都多少日了，别说逛街，这一路上白茫茫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终于又可以逛街了，两人心里眼里说不出的开心。
    饭后，莲香和怀夕跟着朝瑶一起随着宴清马车，兜兜转转的逛了大半个锦沧城。锦沧城本就不大，这里的街街巷巷有好些食不果腹的穷苦人。
    宴清眼神黯淡，他虽有能力拯救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但却没能力拯救所有的穷苦百姓。北夷积贫积弱已久，他们没有大缙那么好的土地可以长出稻谷和粟米，他们的土地只有野草能生存。以前可以靠侵略获取更多的粮食过冬，自从十年前大缙的将领把他们穷追猛打后，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笑了，北夷山穷水尽，民不聊生，可却是我的家乡。”
    “人，生来最不能选择的就是出身，这没什么的。”朝瑶用安慰的眼神看了看她。
    “莲香，给怀夕百两金子，一半用来买棉服棉被一半用来买稻米、吃食，分发给这些穷苦百姓。特别是老弱妇幼和衣不蔽体的人！”
    “朝瑶，没用的，你救不了他们，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至于灾祸么，反正我也不差这点了。唯一担心的，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放心吧，这里毕竟是我多年经营的地盘，大多数的麻烦还是有自信能解决的，还有两日就是正旦了，节后有什么打算？”
    “节后开春就会暖和了，想请宴兄带我在草原上骑马。嗯，我还想吃烤羊排，还想......。哎，还有好多我没见过的没听过的，都想尝试一遍。你安排吧，我相信你。”
    “好，交给我了！”宴清见她答非所问，便也不再追问。
    他们逛到天色昏沉才进了一家叫锦怡轩的酒楼，宴清说，这是北夷最大的酒楼了。不过规模跟大缙的庆丰楼和一品楼还是没法比的，这在大缙看来就是仅有三层楼高的普通酒馆而已。宴清选了三楼的雅间，说是这里能观锦沧城的街景灯火。
    “宴兄，你在北夷很低调啊！”
    “低调一些，保平安！”
    “嗯，有道理！”
    说话间，店小二已上了满桌的美味，有炭烤鹿肉、烤羊排、清水牛肉、奶酥子等等占了满满一桌。还有一锅牛骨汤，这么冷的天来一碗，身上肯定暖暖的。在吃的方面，朝瑶她们也不讲究，只要有肉就行。宴清看着他们吃的香甜，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了微笑。
    那天酒楼回去后，因为太冷了再加上这两天一直下着大雪，朝瑶也懒得出门。转眼就到了正旦这一日，朝瑶早早的便起了，怀夕和莲香很意外的问东问西：“小姐，今天为何会起的这般早？”
    记得在招摇山时每年的元日有宴清和阮姑姑会陪着她，阮姑姑都会张罗一大桌美味，还会给朝瑶做些好看的新衣裳。日子虽过的清苦，但每逢佳节日，朝瑶还是很开心的。
    想着想着，朝瑶眼底升起了一抹水雾。她想阮姑姑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看看。
    “今天是正旦，是个辞旧迎新的佳节，我们要好好的过。不过我要回去探亲，你们替我守好庭院，无论何人来，都说我是不舒服。实在瞒不下去了就说有要事，出去了”
    随后朝瑶带着宴清给的些小侍女们一起把兰苑布置的非常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呢。幸好兰苑只是宴府的一个小院，外人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朝瑶交代了几句莲香，便施法回了大缙的招摇山。来到结界外，正好看到阮姑姑走了出来，朝瑶冲她招了招手。
    “瑶儿，你回来了！”
    “姑姑，原谅瑶儿的不辞而别，等瑶儿了却心愿就回招摇山。”
    “瑶儿，这结界已经困不住你了，你能进也能出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炎七说了，以前是为了保护你，既然你出的了他布的结界，就有本事能面对未来的一切困难。”
    朝瑶心中酸痛，心中默念炎七交的术法，抬腿迈进了结界，向屋内走去。朝瑶手一挥，一桌子吃的用的出现在眼前。有西番的坚果、肉脯、奶干、玉镯、玛瑙戒指、缠臂金及北夷买的墨狐大氅......
    “这使不得，还是给夫人送去吧。”
    “姑姑且放心收着，我这边自然是给母亲也准备了的。”
    “瑶儿陪姑姑过正旦，今儿午膳就在这里用。待天色晚些，再去看看娘亲。”
    “好，好！”阮娘拉着朝瑶边走边说话。她这些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月出去见见朝瑶的娘亲。
    “阮姑姑，六国之大，瑶儿还没有找到比招摇山更安全的地方，否则就把你接过去颐养天年了。待我了却一些心愿，再回来陪您。”
    “姑姑一直都在，你该做什么就去做，等哪天累了就回朝瑶山，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嗯。”朝瑶拼命的点了点头。午膳在阮姑姑的操持下也还算丰盛，朝瑶也没闲着，就在一旁添添火、打打下手。很久没吃到阮娘做饭的朝瑶，这顿饭吃的分外香甜。
    走的时候，朝瑶又偷偷留了一些金银给阮娘，天黑之前便离开了朝瑶山。她不知道，跟阮娘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