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朝请客吃饭的时候，莫向南找他借钱了。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当你听说别人买了这种又那种贵重的东西时，你第一反应就是他家有钱。
    先不管他家因为买这些东西，有没有落下什么饥荒。
    在世人眼里，能买得起贵重的牛，就证明了你家里的实力。
    “爹，我实在是没钱了。这牛能买得下来，还是借了我岳父家几两银子，才凑够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就得吃糠咽菜，要节省好长一段时间来还债呢。
    这家里的几个孩子又闹着上学堂，我都要急疯了。
    本来我还打算找你借点钱支援一下，可又不好意思动用你们二老的棺材本，所以才没问。
    你跟我们说要借钱，我们实在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莫大朝也会哭穷。
    你真没钱的时候，你要哭穷。
    就算你口袋里有两个铜板了，你还要哭穷。
    在穷人的世界里，好像最忌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你口袋里存了铜板。
    “你没钱？你要没钱的话，村里就没有有钱人了，村里可没谁像你一样，几个孩子全都送去学堂。”莫向南嘲讽道。
    莫大朝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穷人可不像他一样，话这么多。
    最会哭穷的人，他绝对不会穷到哪里去。
    “这不是免费的吗，有便宜不占，那可是老王八！
    二弟三弟，你们家的几个娃，就该全都送去学堂。这免费的学堂你们都不送，也不想想你们少占了多少的便宜。
    在城里，一个孩子读书，一个月最少也要七八百文钱吧。
    现在上学堂不用花钱，一个孩子就相当于给我们多赚了七八百文钱，这种好事，你上哪里找去？”莫大朝忽悠道。
    二弟大今家就莫啊湖一个儿子，他这回是送去学堂了，可是两个女儿没送。
    三弟大阳家三个儿子，就送了最小的莫啊海上学堂。
    你说他们这得少赚了多少钱？虽然这些钱，他们是看不到，但看不到，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你以为读书只用学费，这笔墨纸砚，哪一样不用花钱？”莫大阳忧心道。
    这才刚开始呢，他家就啊海一个儿子读书，就花了几百文钱买笔墨纸砚了。
    听说像笔墨纸砚这种东西，是越用越多，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二两银子才够用。
    如此巨额的花费，谁敢送啊。
    “可学费免费，现在读书，一年少说也能省下十两银子。这要放在之前，你们谁敢送孩子上学堂的？
    我们不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是要看长远的。
    现在我们送几个孩子上学堂，也就辛苦一两年，他们读了一两年的书后，出去找活就容易了。
    这可是长久之计。
    当初你哥我要是上了两年学堂，何至于每次都只能做搬货的苦工呢？
    远的不说，就说镇上的伙计，你看那个伙计是不识字的？
    反正识字对孩子是没有坏处的，这种好处，我莫大朝肯定是占定了。”莫大朝劝道。
    送孩子上学堂的事，他可是找了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的。
    现在换成是说服别人，就简单得多了。
    他家损失的，可不仅是上学堂的花费，几个孩子在家的时候，还能赚到不少钱呢。
    他四个儿子都不心疼钱，二弟三弟孩子都不比他多，他们心疼什么？
    “你们啊，就没有我心疼孩子。
    我们老人苦些没关系，但不能苦了孩子。我们老两口咬牙吐血也要送孩子上学堂，你们怎么就一点觉悟都没有呢？”莫大朝又继续道。
    你说他今天话这么多，算不算是起势了呢？
    这放在以前，他根本就不敢说的。这一头牛，给了他太多的底气。
    “话是这么说，但孩子年纪大了，已经过了最好的学习年纪，再让他们上学，又能学到什么？”莫大阳说道。
    他家莫啊河已经十四岁，莫啊溪十二岁，他觉得现在上学堂，已经晚了。
    人家最好是七八岁的时候，送孩子上学堂的。
    “三弟，你这觉悟还是不够，啊河年纪大，有我家啊山年纪大吗？
    老一辈的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
    我家啊山再学两年，到时候去相看人，媒婆一听他上过两年学堂，我这儿媳妇还不好找吗？
    有没有学会什么另说，反正面子我是给他圆了。
    将来孩子大了，说起读书的机会，也不会怨我们老人。”莫大朝又劝道。
    要不是他年纪实在太大，他都想上几年学堂呢。
    虽然他不上学堂，但最近他也识几个字了。
    他家啊瞒，见到他回来，就教他认几个字。再过两年，他出门都敢说自己识字了。
    莫大阳还在犹豫。
    笔墨纸砚真的太贵了，孩子大了，成家立业的事，又要考虑了。
    “儿子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家啊瞒你也送去上学堂？”莫大今问道。
    莫啊瞒看着就不是个聪明的，还是个女娃。
    一个女娃，她读什么书？
    你看看他们村里，才有几个女娃上得起学堂的。
    “女娃更要送了，将来我可是要把女儿嫁到城里去享福的。
    这乡下女娃想要嫁到城里，你要是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本事，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识字就是重中之重了。
    二哥不会以为，城里的人就不看中姑娘家的学识吧？
    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在城里，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家里的儿媳妇，必须是要识字的。
    我要是再有两个女儿，我都一样要送呢。
    将来我女儿嫁到城里，我还怕享不到女儿的福吗？”
    这个借口，莫大朝是对外说的。至于对内嘛，他家小啊瞒，值得最好的一切。
    儿子读不读书都无所谓，只要啊瞒想，她就可以上学堂。
    莫大朝的话，就说到了莫大今的心里去了。
    他有两个女儿，要是女儿识字……好吧，光想想他脸上也有光。
    女儿要是能嫁到城里，还怕没有人帮衬他家啊湖吗？
    “送送送，回头我也把两个女娃送去。”莫大今说道。
    嫁到城里的诱惑力太大，他拒绝不了。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总不可能让两个女儿嫁给乡下汉吧？
    他只有一个儿子，将来全靠两个姐姐帮衬，她们要是不嫁好点，啊海的人生也就那样。
    “那我也送啊河他们。”莫大阳不想落后太多，他只能跟上。
    哭，三个孩子上不学堂呢！感觉这一下子就有了压力。
    每个月的笔墨纸砚钱，还不知道要从哪里弄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