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施大海如何能插手。
可施大海刚问了翠香,隔壁这户是“新搬来的一对夫妻,估摸着是外埠人,不熟悉这片情况”。
偏这时,屋内透过来悲愤的哭求声。模模糊糊,但悲愤,就还是悲愤。
“长官啊,您高抬贵手,您看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我老婆她……她如何是暗娼?”
回应的却是嚣张的大笑,“甭拿这一页纸来糊弄警爷我……警爷我,不识字,哈哈哈哈,警爷说你老婆是暗娼,她就是暗娼,娼嘛,不就是给人玩的?说开了吧,警爷我,今天玩定你老婆了……哈哈哈哈哈……有本事,报警啊!”
但不是所有被巡警厅安了一个暗娼名头的女人,就是暗娼。
施大海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对着堵门的秃头巡警冷哧一声,“让开!”
秃头巡警脸色一变,手一指施大海,“嘿,你个查私盐的也敢来管爷们的事,给脸不要是——啊!”
秃头巡警手指折断,惨叫着倒下。
施大海身子低伏,纵身一闯,撞开堵门的秃头巡警,往里头一瞧,还有几个巡警正围在西厢房前偷听,嘿嘿淫笑。听到大门处的动静,全转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不像巡警,像泼皮大叫,
“你干什么的?滚出去。”
更有两个已经伸手去解背上的步枪。
久经战阵的施大海哪里是这几个地痞流氓充来的巡警能比,别腰,掏枪,扣动扳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砰砰两声,那两个想去解枪的巡警已经惨叫着倒在地上,腿上咕咕涌着红流。趁着其余几名巡警愕然之际,施大海已经闯来面前。
当头那个只觉得眼前一花,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整个人被蹬地前冲的施大海一脚蹬上了墙。
施大海势动不停,右脚还印在第一个巡警的肚腹上,肩胛骨向后一突,右手怒翻劲,掌根前打冲撞如犁,又是一名巡警应声倒下。
蛇形连环腿,麒麟架雾。
自施大海再不用断松手施海的名号后,他最常用的击技便是这蛇形连环腿,威力先不说,胜在一个连环快打。
才放倒两名巡警,施大海迅猛地换势穿掌,掌面怒抽敌腰,膝盖随快掌直接奔出,身法进退有据,又是一招多打。
撞肉声伴着闷哼响起。
最后两名巡警也步了同僚们的后尘。
西厢房的门后,惊怒交加的声音,“谁啊?敢来坏警爷的好事?”
比他声音更怒的,是被轰一脚踹开的房门。
木屑破裂中,施大海撞了进来,眼一扫,额头青筋暴起,脸色犹如极寒。
房中,床上,张狂的年轻巡警,挂钩,红绳,被捆绑的赤**人浑身青痕,泣不成声。
地上,痛哭流涕的丈夫双手被皮带反绑身后,鼻青脸肿地撅着屁股,用脑袋拱着地上一张黄纸。
黄纸上龙凤描边,落字“此证良缘”。
结婚证书。
施大海嗖地一声,一个眨眼冲到床前。
年轻巡警看着施大海的手枪,和铁青的脸色,顿时大惊失色,拽过赤条条的女人挡在身前,大叫道,
“你做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怒目圆睁的施大海忽然一转头,横臂挡在眼前,扯下身上的制服,盖在女人身上,这才移开手臂,怒目而视。
门口只是被施大海打趴下,而没有昏死过去的一名巡警扒着门框,间不容发之际叫道,
“我家所长乃是余江县知事大人的亲外甥!你敢开枪?要你的命!”
施大海略微的迟疑给了年轻巡警勇气,他试探地把头从女人身后,一寸寸探出来,语气惊惶,
“我舅舅是余江县知事。”
余江县知事,也就是县太爷,如果余江县不是南余道首县,县内没有道尹公署,县知事就是一个县的土皇帝。
但有道尹,也并不意味着县知事官低,余江县知事是南余道为数不多的几名简任大员之一。
施大海区区一个委任级警官,放在县知事面前,完全不够看。施大海拿枪的手垂落了几分。
几重官阶几重山,压倒千屋不算摊。盐务巡警专负责处理邪祟之事,并不完全在官署的管辖之下。可只要还穿着差服,就也还是在一个框架之中。
见施大海的枪口略微放低,年轻巡警喜出望外,伸出小半个头,又继续道,
“你刚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舅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丢了差事是小,要了你命没地哭。”
施大海的枪口又低了一些,年轻巡警看了眼床脚的制服,
“你放下枪,大家以后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罩你,别缉私盐了,和我混,吃香的喝辣的。”
施大海仍旧枪口低垂,年轻巡警喜上眉梢,整个人都从女人身后爬出。
他连滚带爬地爬到床脚,边穿衣边施施然道,“这才对嘛,我这么高的身份,玩个女人而已,太稀松平常了。”
女人缩在原先的床角,一脸凄然。
施大海吐气如寒,
“说得好。”
黑洞洞的枪管在空中划出虚影,
“下辈子不准说了。”
刺眼火舌如利剑,铜黄色的子弹赫然出膛。血溅如沙。
…………
报主涂厕是侠,专诸刺撩是侠,折骨为刀是侠。
侠是暴力,血腥,尚武,犯禁……以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明知强权为壁,仍旧一往无前。
…………
吴青得到消息的时间,是当天晚边,他从床上起来,穿衣,洗漱,吃饭,出门,准备开始一天新的工作。这时被拦下。
拦下他的是小刘,队长常英的秘书。
小刘第一句话,“老施被抓了。”
吴青未来得及问话,小刘又道,“别太担心,咱们队长和巡检大人都已经赶过去处理了,错的不是老施,老施只是除暴安良,唯一麻烦的是被他打死的人,是县知事的外甥。
今晚和明白天你辛苦一点,明天开始,白天班的阿贵一组和你调换。他们负责晚上,你白天班……白天碰上事的概率小很多,到老施回来了,再重新换回来。”
吴青直摇头,“为公事,谈何辛苦,就是海哥那,到底怎么一回事,杀了县知事的外甥?”
“嗐,老施脾气上来了,事又闹大了呗……”说着嫌弃的话,但小刘脸上一脸的钦佩。
听他讲完前因后果,吴青沉默了片刻。
施大海这次,可就完全脱出了“心情不好”的范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