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钟离尘音则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不该说的别说!小孩子家家知道那么多干嘛!”
他脸色通红,心脏怦怦怦直跳,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此刻,真恨不得立刻找一团破布把这小子的嘴巴给堵住,免得他再口无遮拦地胡言乱语一通。
偏偏站在一旁的庞海面色红润,一边用手轻抚着下巴,一边意犹未尽不住地点头。
“嗯……宗主,我也闻到了这味道。”
钟离尘音:……
啊啊啊啊啊,你俩没完了是吧?
他脸庞肌肉抽搐,内心发出阵阵土拨鼠的尖锐爆鸣声。
庞海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接着说道:“君老祖的玄冰山灵气充盈至极,较那偏僻角落的清风宗,浓郁程度何止千倍!
玄冰山处处繁花似锦、斗艳争奇,与传说中的苦寒绝地迥然不同。如此上佳之所,实乃修炼之绝佳洞天福地也!
君老祖果真是人中豪杰,就连所居之地,仿若仙境一般。”
言罢,他不禁深深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艳羡与憧憬之情。
听到庞海这番话,钟离尘音面上肌肉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庞海啊庞海。
倘若有朝一日你知晓今日之事的真相,怕是会气得提剑斩向玄冰山也未可知……
钟离尘音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他轻咳几声,干笑道,“咳咳咳……阿海长老言过了,平日里的玄冰山并非如此,灵气也没这般浓郁的……”
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天苍大陆上最为强大的两人在此双修,那逸散的气息自是不同凡响。
这股雄浑交叠的气息不仅会使整座玄冰山焕发生机,春意盎然;
更会令整个合欢宗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不愧是天苍大陆的最巅峰的存在,即便是合修亦能造福苍生,泽被天下……
…………
玄冰山。
“唔……”
突然传来的触电般的感觉,让怀宴猛地睁开了双眼。
玉榻上的人,睁开朦胧水雾般的桃花眸,迷迷糊糊坐了起来,脑袋昏沉沉的,只觉得浑身散架了似的发疼得厉害……
怀宴又闭上眼,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和天魔神一战过后,居然留下了后遗症,亦或是那天魔神诅咒在他体内作祟?
男人高大威猛的身形蓦然顿住,声音嘶哑,紧张道:“宴儿?”
嘶哑低沉的磁性男声入耳,腰间被男人紧紧搂着,温热的唇瓣随即贴了上来,吻着他。
“君修远,你混蛋。”
怀宴脑袋轰然炸响,水波潋滟的眼眸里满是懵懂迷茫,和愠怒。
他怎么能趁着自己昏睡,就和自己行那等禁忌之事……
“君修远你不要这样……”
“放开我……”
少年肌肤如玉,粉嫩白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水汽氤氲,带着点颤抖委屈的哭腔。
“乖,对不起……”男人见状,轻柔的吻落在少年的眉心、鼻梁、樱唇、下巴,最后来到了脖颈。
心中满是自责和愧疚,他没有经过怀宴的允许,这样做确实很过分,只是为了宴宴不被天魔神诅咒所扰,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将他体内的天魔神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君修远眼眶微红,将人搂入怀里安抚。
少年如同无骨一般软趴趴躺在他怀中,乌黑柔顺的青丝铺散,映衬着瓷白剔透的肌肤,仿佛染上了胭脂一般艳丽夺目。
“君修远,你欺负人,呜呜,你知不知道芙蓉花一族的秘密……”
花婆婆充满期许和嘱托的话语,在少年的耳畔久久地回荡着。
“宴宴啊,咱们芙蓉一族,无论是雄性还是雌性的花妖,都肩负着让本族不断发展壮大、繁衍生息的神圣使命呐!
而你呀,身上散发着尊贵无比的花皇气息,这就意味着你乃是芙蓉一族当之无愧的皇者哟!
所以,你更是要坚定不移地守住这份使命,勇敢地挑起这副重担来呀!
待到将来某一天,当你寻觅到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壮大芙蓉一族!”
听着这番话,少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晶莹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一滴滴,重重地砸落在君修远宽厚的手背上。
滚烫的液体仿佛燃烧着的火焰,灼烧着男人的肌肤。
君修远见此情景,心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紧紧拥抱着怀中那个瘦弱却又坚韧的少年,手臂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对不起,宴儿,乖宝,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君修远的声音里满是懊悔和自责。
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无尽的隐忍与克制。
他目光温柔如水,凝视着少年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然后缓缓俯下身去,小心翼翼亲吻着少年眼角那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少年哽咽的声音在君修远胸口闷闷传来,挣扎着从君修远怀中退出来。
抬手擦拭脸颊的泪痕,倔强昂起头,瞪视着君修远道:“你放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少年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对不起,对不起,宴儿,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怜爱又心痛,温柔的抱着少年,安抚般的轻啄着他的眉心、鼻尖、
少年的脸埋进了君修远的怀中,眼眶通红,泪水再次滑落。
“君修远,你坏,你欺负人,呜呜,我要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君修远紧紧的拥着怀宴,体内一团邪恶的天魔神诅咒黑雾作祟,令他双眸赤红,一度丧失理智。
男人模样可怕,死死掐住了怀宴的手臂。
“不准逃走,不准喜欢他们任何一个人!怀宴,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
锋利的牙齿刺破怀宴洁白的脖颈。
糜丽鲜艳的血液渗透而出,带着浓郁至极的芬芳和致命的诱惑……
君修远双眸猩红,俯身狠狠咬了上去。
甘甜幽香的血液顺着喉管流入肺腑,体内的邪恶之力瞬间沸腾翻滚,狰狞咆哮不已。
“疼……君修远,你快放手……”怀宴蹙眉,痛呼了一声。
然而,男人食髓知味,舔了舔唇,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
怀宴感觉君修远疯了,狗男人,给点笑脸就灿烂,竟敢学蚊子吸他血!
“啪!!!!”
怀宴怒目圆睁,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同时左脚一抬,一脚将人踹飞在地!
咚地一声,君修远跌在地上,俊美的脸上浮现五指印,嘴角溢出腥红的鲜血。
君修远怔愣,呆滞半晌,眼中血色退了些许,渐渐回过神来,看向身前的少年。“宴宴,我对不起……我……”
少年冷漠疏离的目光望着他,薄唇抿成直线,精美绝伦的脸上满是愤怒。
“君修远,你我就此别过!不要再来打扰我!”
怀宴身着一袭白色衣袍,头也不回离开了洞府。
君修远怔怔然的凝望着少年的背影,眼眸湿润,喃喃唤着少年的名字:“晏儿……,晏儿……”
…………
““咳咳咳……”
“君施主,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是将裤子穿好罢。虽说你身材甚佳,腹肌二十四块,人鱼线清晰,公狗腰诱人,且勇猛不凡,但小僧对此并无兴趣。且将裤子提起,我们来谈些正事……”无念的声音沉稳地透过佛珠传来。
“无耻妖僧,竟敢偷听!本座定当追到天涯海角,取你性命!”君修远面色阴沉,迅速穿好衣袍,他深知对面这秃驴定然将全程听了去。
“小僧这是担心你二人安危,施主年纪轻轻的,莫要不识好歹!”无念幽幽的声音传入识海。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僧……本座记下今日之这笔账了。”君修远被他气的不轻。体内的诅咒之力作乱,令他面色苍白,额头起了涔涔冷汗。
他体内的玄冰之力,此刻正和天魔神本尊的邪恶诅咒之力相互抗衡。
君修远如今神魂不全,修为不过游仙后期,如何能抵御天魔神本尊的邪恶意志,若非无念留下的佛珠护体,他只怕早已经失去理智。
若是再继续下去,必然会危及到怀宴。
君修远知道自己目前或许已经不适合再待在怀宴身边。
“君修远,静心,凝神……”
无念人淡如菊的嗓音,再次透过佛珠传来,佛珠内的佛力及时帮他压制了体内的诅咒之力,否则君修远怕是要被诅咒之力所控制,如此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君修远,你应该离开他。否则迟早会伤到他。”身处人间的无念,坐在寺庙之中,多嘴说了一句。
“你可知,你二人在玄冰山之时,邪祟寄身齐玉身上,逃往了凡间。你闲着没事干,不如也来凡间走一遭,助小僧一臂之力,帮我抓住邪祟,除了天道,说不定怀宴还会感激你的……”
君修远本来正在犹豫,然后就听到了识海里钟离尘音焦急中略带愤怒的传音。
“师伯不好了,宴宴捂着受伤的脖子哭着跑下界了!师伯,你太过分了,你都干了什么啊!!!”钟离尘音控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就差说师伯是个禽兽了。
君修远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慕遥咬牙切齿道“扎你,扎你,叫你欺负宴宴……”
被扎了小人的君修远:”……
与此同时庞海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亏我那么崇拜你,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宴宴,别拉着我,我要进去找他问个清楚……”
钟离尘音焦急得两边劝。
“阿遥,快别扎师伯小人儿了。
阿海,别激动,放下你手中的剑,你破不开玄冰山的结界的。既然你师兄即将拜访天苍界,那么接下来,就由你坐镇宗门。
我和阿遥去结界处追宴宴,让君修远那个老男人独守玄冰山吧,哼,气死我了!”
钟离尘音的声音须臾便消散了。
“……”君修远听到怀宴离开的消息顿时心急如焚,一激动蓦地呕出一口鲜血。
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身形须臾便消失在洞府之中……
而在他离去后。
绵延万里的玄冰山,亦随之消失了。
正在山上闭关的汴城和沈辞,亦被他带下了界。
天地间,回荡着万年玄冰山冷冽的孤寂,和庞海怒不可遏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