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他活着挡了无数人的财路,死了却留下一步登天的捷径
作者:糖滚玻璃渣   莲花楼地狱之花如何攻略佛前青莲最新章节     
    笛飞声哼了一声,“刘可和本是官宦世家,父母被奸臣所害,蒙冤致死,这些年一直想澄清旧案。”
    李莲花“嗯”了一声,跟他知道的对上了。
    “可我不愿惹官场的事。”笛飞声说着有些怅然,“角丽谯想必是与他做了什么交易……他这样迟早害死自己。”
    毕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不好置喙对方的选择,只能眼看着对方去走悬崖绝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摔得粉身碎骨。
    李莲花懂这种感受,也敬佩此事中的所有人——庾县令、庾小姐、连横、刘可和,甚至纪暄。
    刘可和走了一条看起来最好走,但至关重要又如履薄冰的路。
    角丽谯所谋甚大,又一定有控制棋子的手段,而当今皇帝也不是软柿子,伴君如伴虎——他难有好下场,多半会家破人亡。
    他追问道:“此人品性如何?”
    “倒是个悲天悯人的。”笛飞声中肯地评价道:“至少不会贪污受贿,盘剥灾民。”
    李莲花点点头,心道那就好。
    金鸳盟三王都是笛飞声的亲信,从建立之初就随他出生入死,对金鸳盟盟众也是有感情的——笛飞声当不会看错。
    这样看来,刘可和只是想借角丽谯的计策平自己的冤屈,并非与她一条心。若真的涉及谋反,也会想办法通知笛飞声。
    “你觉得,角丽谯想利用四象青尊做什么?她购买盐引又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摇了摇头:“涉及朝局的事,我建议你还是去问擅长的人。”
    他说着,抬眸往楼上瞥了一眼。
    “叶灼?”笛飞声哼了一声,“也是,你女人的心计还胜你一筹。”
    李莲花若无其事的喝茶,居然没反驳他。
    ???
    笛飞声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仔细一看,他今日气色格外好,眼下乌青褪了不少,两颊血色充盈。精神也好了很多,不会总打哈欠,心不在焉地走神。
    叶灼是使了什么手段?他费尽心思劝李相夷活下去,他就当耳边风,连普渡寺那老和尚也劝不动他。
    不过这样最好,等药魔寻来了忘川花,总不能给他强行塞进嘴里。
    管她是谁,有办法让他想活就行。
    “你们俩说什么呢?谁是李莲花的女人?”
    方多病忽然探头进来。
    “咳咳,你不是走了吗?”
    “我这不是专程回来跟你说嘛,我爹来了,想请你一块吃个饭。”方多病大大咧咧地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李莲花略有些吃惊。
    他有事要见方尚书,可方尚书见他做什么?
    笛飞声也道:“这倒是件稀奇事,天机山庄素来不涉江湖事,更未听闻户部尚书与江湖中人有往来,怎么会专程要见李莲花?”
    “当然是因为李莲花是我最好的朋友!”方多病得意洋洋,“我爹娘不让我入江湖,也是怕我吃苦,他们都可关心我了!”
    笛飞声嗤之以鼻。
    “李莲花,你明天有空吗?”
    “哦,这我得想想……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那就说定了啊!明天中午!扬州驿馆!”方多病一拍他的肩膀,“我今夜要陪我爹应酬,先走了!”
    “四顾门复兴,工部尚书暴毙,扬州是朝局与江湖数道暗流的交汇点……”李莲花冲笛飞声一挑眉,“你说,户部尚书这时候来扬州,是什么意思?”
    笛飞声皱着眉头思忖。
    “皇帝有意插手四顾门的事?”
    可四顾门的实力大不如前,而且武林门派间争来抢去的都是些朝廷看不上眼的小利……当不至于引来朝廷的关注才是。
    “这还不明显吗,死了个工部尚书,又来了个户部尚书……皇帝有意昭示对新四顾门的恩眷,好让肖紫衿这个门主能坐得稳一些。”
    叶灼午睡刚醒,慢悠悠地从二楼下来。
    笛飞声不解:“为何?”
    “肖紫衿背后是世家,而世家跟皇帝很多时候都是敌对的。”叶灼冷笑一声,“当年李相夷虽然不让朝廷插手四顾门的事,但根本利益却是跟皇帝大体一致的。”
    “肖紫衿就不一样了,他简直是世家的代言人。”
    “原先来的窦大人虽然是工部尚书,但他代表的是肖家在朝中的关系——而户部尚书则是皇帝的纯臣。”
    “肖紫衿坐不稳这个门主,皇帝这时候来给他撑腰,他接受了,就必须投向皇帝个人。”
    叶灼冷笑一声:“所以笛盟主是该回去预备开战,但不是清理门户,而是要抵御新四顾门——这时候内讧,金鸳盟离彻底覆灭可就不远了。”
    “你是说肖紫衿会跟金鸳盟开战?”笛飞声显然不信,“就他那三脚猫功夫?”
    “打不赢也要打,何况此事有朝廷撑腰。”
    叶灼见他不开窍,连连摇头,心说还是跟无颜说话省心。
    “李相夷,十年前——”她转脸问李莲花,“朝廷有没有暗示过,只要四顾门跟金鸳盟开战,朝廷愿意兜底?”
    李莲花点头。
    “皇帝跟我提过,让我一统武林,我拒绝了。”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找上师兄,说只要我肯在宣战书上盖门主令,不用四顾门费一兵一卒,朝廷愿意出兵剿灭金鸳盟。”
    “我道师兄竟然如此幼稚,相信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果不其然,四顾门跟金鸳盟两败俱伤之后,江湖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更差了。”
    叶灼嗤笑一声。
    “四顾门背后的金主觊觎的是金鸳盟的财路,所以要掂量战力和成本,但皇帝不在意这个。”
    “皇帝只是要新四顾门迅速统合江湖上的大小门派,变成他对抗官场和世家的筹码。”
    “所以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战争一旦打起来,资源统一调配,这些小帮派就会迅速并入四顾门中。”
    “讨伐魔教金鸳盟只是个再好用不过的旗号。”
    “这场战争会拉锯很久,笛盟主个人战力再强,也防不住四面八方吧?”
    笛飞声哑然。
    李莲花显然也没想到这茬,顿时眉头紧锁。
    “你是说,紫衿复兴四顾门是为了再起战端?”
    “是。”叶灼看着他,无奈道:“而且你也不能怪他忘记初衷,他身不由己。”
    “肖家与窦大人关系匪浅,此次朝局变幻后定会迅速失势,沦为二流世家。”
    “皇帝这时候伸来橄榄枝,就算他自己不想,全族也会来施压——肖家必须举族投靠皇帝,才有出路。”
    “他都不是嫡长子,从前也未被寄予厚望,现在突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万众瞩目,谁能扛得住这种诱惑?”
    “何况皇帝又不是要他做什么不仁不义的脏事——四顾门是正道魁首,合纵连横清剿魔教本就是顶着大义之名,一旦整合完成,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武林盟主,不费一兵一卒。”
    “李相夷最巅峰的时候也只是个挂个武林盟主的空名,他却是实打实名利权势尽收,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不要是傻子。”
    “呵,他连滴血都不必流,动动嘴皮子就能当上武林盟主。”笛飞声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还不是靠李相夷留下的名声。”
    “是啊,他不愿意做的事,多少人上赶着呢。”叶灼耸耸肩,“他活着挡了无数人的财路,死了却留下许多一步登天的捷径——谁还会希望他回来。”
    笛飞声想起那日试剑大会,他好意推李相夷上台,以为他拔出少师的一瞬便会被人认出……却错愕地发现他的兄弟门人竟无一个愿意开口。
    他跟李相夷不过交过几次手,那些人跟他朝夕相处,分明一眼就能认出,却固执地自欺欺人。
    一帮宵小之辈。
    真替他不值。
    正主却松了眉头,甚至悠闲地抿了口茶。
    江湖事他早就懒得管了,紫衿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叶姑娘说的没错,他不做,也多的是人上赶着做,甚至能做得更极端、更贪婪。
    他信紫衿心里还有底线,虽然跟他理念不同,却不是角丽谯那样不择手段之辈——谁又能说李相夷就一定是对的呢?
    “笛盟主,你也不必太担心。”叶灼突然说回正题,“我知道角丽谯在做什么。”
    “哦?”
    李莲花和笛飞声都看向她。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及叶姑娘一半。
    不,准确来说,李莲花加上了笛飞声之后,连原本都不如了……
    “笛盟主可知道近日盐价飞涨?”
    笛飞声哪里知道这个。
    李莲花倒是一挑眉,他日日上街,早就关注到这点,甚至还打听到了鱼龙牛马帮在收购盐引——却没想通背后的玄机。
    “因为最大的盐商黄均卷进了窦大人的案子,连累商会和背后的万圣道,近日江南州府的官盐渠道有些不通畅。”
    “现在外头到处都在传朝廷要顺势进行盐业改革,现行的盐引会作废,所以小盐商都在拼命将盐引换成现盐囤积——但是盐引只能到特定的地方兑换,大家都唯恐来不及,开始出现出现低价出手盐引的情况。”
    “角丽谯动用大量资金低价买入盐引,才让金鸳盟财力吃紧。”
    笛飞声皱着眉,显见地一头雾水。
    李莲花挠了挠头,“所以她收购即将作废的盐引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刘可和争取政治资本。”叶灼继续说:“刘可和只是个工部监造,四象青尊却背靠整个金鸳盟——虽然谣传现行的盐引会作废,但是户部并不敢真的行此险招,这会导致大小盐商全部破产,新的渠道也未必能及时建立起来。”
    “盐和其他东西很不一样,销售渠道极为分散,不便长距离运输,想从煮盐到零售全部实现官营是不现实的。可是一旦依靠这些商人,他们就会通过姻亲和贿赂跟地方官员勾结在一起,这也是户部一直想进行盐业改革却举步维艰的根本原因。”
    “鱼龙牛马帮手上有大量私盐,基本掌握了私盐的贩卖渠道,金鸢盟再接下市面上大部分盐引,等于户部想要改革,就必须争取角丽谯的支持。”
    “现在的局面是,盐价飙升、私盐泛滥,只要她刻意压低出货量,进一步哄抬盐价,江南州府就很容易出现暴乱。”
    “而一旦新的盐业改革方案确定,她手上的盐引必然能带来的大量的利润,还能直接洗白金鸳盟手上的私盐生意。”
    李莲花垂眸沉思。
    他一直都知道角丽谯野心很大,心思也不只在武林上,却不知道她如此精于官场上的权谋。
    笛飞声则露出嫌恶的表情。
    哄抬盐价是损万民以利己的行为,他最讨厌这种背地里的交易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