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女孩听了这话,忙四顾一番。
苏如意赶紧低下头。
那女孩打了圆圆一下:“你也不小声点儿!万一别人听到了!”
叫圆圆的娇憨女道:“我还不够小声啊?小莉你太紧张了吧!离这么远,谁能听到啊!”
苏如意又看了她们一眼。
圆圆长着一张红扑扑的娃娃脸,穿着一身崭新的挺括成衣,款式也是最新的。
再看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是从小捧着宠着长大那一种。
她身旁的小莉就逊色多了,一张长脸,瘦得发飘。
两条枯黄的辫子,衣裤都打着好几个补丁。
九点二十八分,考试通知才贴出来。
九点二十九分,胶还没干透,就被贴通知的人一把揭掉了。
等待考试的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十点二十分,苏如意第一个交卷了。
都是很简单的题目,上辈子高数满分的苏如意手到擒来。
之所以磨到现在才交卷,是不想太显眼。
监考老师叫住了她:“小同志不要走,考试结束半小时后放榜。”
面对别人的善意,苏如意都是很珍惜的。
她忙笑着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她也没在厂区乱转,就在布告栏后面的阴凉处坐下了——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不要节外生枝。
十一点半,终于放榜了。
苏如意一眼就看到,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学霸苏开心地笑了。
填表登记信息的人正是那个好心提醒她的监考老师。
苏如意陪笑道:“老师,我是给我哥来考试的,要登记的是他的名字。”
那人闻言,顿时皱起眉头:“你哥?他啥学历啊?”
苏如意清晰地回道:“高中毕业,去年毕业的,是咱们全市的第一名!”
那人抬起头:“是叫苏……铜?”
苏如意惊喜道:“您怎么知道?”
那人笑了:“我就是阅卷老师,对这个学生印象很深刻!后来,我们还传阅过他的卷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如果是他来这个岗位,那绝对没问题啊!”
苏如意奇道:“您是高中老师?”
那人道:“我之前是教育局的,现在调到食品厂搞人事!”
苏如意飞快地填好了苏铜的信息:“老师,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那人笑道:“我和你一个姓,苏向军。”
“苏老师!”苏如意惊喜道,“咱们是本家!要不,我叫您苏伯伯吧?”
苏向军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大侄女啊,这样吧,我给你哥安排一个双人宿舍,虽然有点儿小,但清净!另一个人,是不怎么在宿舍住的!”
苏如意再次鞠躬:“谢谢您,伯伯!”
她隐瞒了苏铜的病情。
其实苏铜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是不会轻易发病的。
而会计这个岗位,是非常适合他的。
想象着四哥知道自己有了工作时,会是怎样一副开心的表情,苏如意愉快地哼起了歌。
她一路绕到了城郊的小树林,来到做好三角形记号的大树下,先把锅铲挖出来,又把把装着钱和户口本的饭盒也挖出来,都收进了空间,锅铲也抖了抖上面的泥土,收了进去。
见四下没人,她按住红痣,自己也进了空间。
依然穿着鞋出现在床上。
她径直来到大厅,打开食盒。
果然,里面的所有食物,都热气腾腾地补满了。
她风卷残云般吃了午饭。
看了看那碗清水,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饮而尽。
这次,再没拉肚子,也没有别的任何不适。
离开空间后,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又变大了。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踢了一旁的大树一脚。
不轻不重的一脚。
大树晃了晃,眼看着向后倒去。
苏如意忙绕到树后,伸出手扶了一下。
十几米高的大树,又被她单手扶正了。
苏如意吓得猛缩回手。
又实验了几次,力道才收放自如。
她想了想,双手抱住树干,往下一墩。
大树稳了。
苏如意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她已经拥有神力了这件事,压了压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才离开。
特意又绕了一段远路,苏如意来到了自家小院前面隔一条巷子的周婶家。
周婶是个裁缝。
现在不让私人做买卖,都是熟悉的街坊,她才会接活儿。
“周婶,我要下乡了。”
苏如意开门见山。
“什么?天杀的苏大志呦!黑心肝的管玉梅哟!闺女你才十三吧?你爹妈怎么忍心的哟!”
周大妈说着,眼睛里就有点儿泛起泪花。
苏如意赶紧打断了她有点儿浮夸的表演,拿出三张大团结:“周婶,我十五了。我要一整套的棉衣棉裤还有棉鞋棉帽子棉手套,还要一套被褥,两套罩衣——我要去的是黑省。对了,我还要给我四哥做一套新的罩衣。”
“好好好,那婶子给你做五斤的棉衣棉裤,十斤的被褥,你看行吗?”
周婶看着那三张大团结,吞了吞口水。
“行,婶子您是内行,都听您的。只是,我只有五斤棉花票,没有布票。剩下的票,得麻烦您帮我找了。”
苏如意拿出了她的棉花票。
“闺女,现在布票可紧张呢!更不用说棉花票了。”周婶嘴里说着,却伸手接过了钱票,“布票得按两倍补钱,棉花票是五倍——我算算啊,做下来得七八十块了。”
奸商,哪个年代都有。
附近有好几个裁缝,苏如意选择周婶,是因为她现在手里有钱,能用钱解决的事,她不想动用人情。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情可以用。
最重要的是,周婶这人,嘴严。
苏如意故作为难,皱起眉头吸了口凉气:“婶子,咋这么贵啊?!”
周婶转了转眼珠:“我手里倒有一批瑕疵布,小碎花的、小格子的,可颜色不均有点儿厉害,这个能便宜点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你的眼?”
苏如意喜道:“我能先看看吗?”
周婶领着她来到里屋,打开一只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卷布料。
的确染色不均,还有点错版,但不严重。
“被褥要这个蓝格子的,棉衣棉裤,要蓝底小白花的,罩衣,两个花色各做一套。”苏如意立刻拍板,“婶子,再给您多少钱?”
周婶嘴里低声算了一会儿:“再补……二十块!这些料子还能剩下不少边角料,我再给你做三套背心裤头,还能缝个包!再剩下的,我都给你做成鞋垫,保管让你吃不了亏。”
五十块钱。很贵,但就这服务,这情绪价值,都值了。
苏如意痛快地补了二十块钱,叮嘱周婶:“这钱,是我哥偷偷给我的,婶子要是告诉我爸妈,咱们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周婶点头如捣蒜:“闺女放心,婶子心里有数儿!七天后来取就行。”
说完,给苏如意量了身,记下了详细的尺寸。
苏如意又问道:“我还要给四哥做一身,我四哥您知道吧?”
周婶点头:“就是苏铜嘛!小伙子可有礼貌了。他的身量我知道!对了,我这儿有套现成的成衣,是别人定了没来取的,放了有小半年了,倒正好是你四哥的身量——裤脚再放长一点儿就行。你要是不嫌弃,我便宜点儿匀给你?来,丫头,你先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