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书这时幽幽开口道:“大志啊,我和你妈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娶妻不贤,祸及三代’啊!唉,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说完,还不停摇头叹息。
苏大志充耳不闻,只盯着管玉梅,第三次问道:“玉梅,告诉我,你三个弟弟,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心底,毕竟还存着一丝幻想。
眼前这个女人,毕竟是他跟全家闹翻都要娶的。
她给他生了四个儿子,跟着自己没过过一天享福的日子。
管玉梅抬起头,艰难开口:“大志,我借钱给三弟的时候,他都说了,三年就还清。你为什么要把他逼得没有活路呢?他可是我亲弟弟啊!我从小一手带大的亲弟弟!”
苏大志听了这话,身形踉跄了一下。
苏学书忙道:“大志!你别伤心!为了这个娼妇,不值得的!”
“哈哈!”
苏大志竟仰天笑了两声,然后看向苏学书,“爸,你说得对,的确不值得。”
说完,他径直对警察道:“同志,我要跟管玉梅离婚。”
话音刚落,就见管玉梅翻了个白眼,从椅子上“咚”地一声栽倒下来。
好在手还拷在椅背上,并没有完全倒下去,只是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声。
苏大志看了一眼管玉梅,没有伸手去扶。
还是一个女警察扶起了她,白了一眼苏大志:“你这个同志也太过分了吧?再说离婚你去民政局啊,派出所可办不了离婚!”
管玉梅此时双目紧闭,万念俱灰。
女警察扶着她,低声劝了半天,管玉梅才点了点头,于是直接被女警察带去旁边的一间空屋子休息了。
当然,手铐自然是没有取下来。
就在这时,所长办公室的电话极为大声地响了起来,吓得所有人都是一凛。
接完电话的所长,从办公室冲了出来,神情十分严肃:“医院说,送去的三个伤者,已经死了一个!马上把所有人的羁押手续都开出来!快快快!”
整个派出所立刻忙成一团。
苏大志眼见着他的老爹和兄弟们,还有那对双胞胎侄子,都被押走了。
老爹被两人架着,还声嘶力竭地回头问:“是谁死了?不是我家大俭吧?”
所长完全不理他,只是嘱咐把两拨人分开关押。
管玉河也带着哭腔问:“警察同志,死的不是我家国涛吧?”
所长阴沉着脸,没搭理两人。
女警察跑来问:“所长,那个叫管玉梅的女同志怎么办?她说她全程没有参加械斗!”
所长叫住众人:“等等!你们谁给她作证一下?”
不料,管家所有人和苏家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她参加了!”
所长努努嘴,女警察只得把管玉梅也关了起来。
苏大志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得头重脚轻。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么巧?
管玉梅这个蠢货,干出这样的事,他也能想得到,但是自家老爹,这怎么会突然拖家带口来打秋风?
往常打秋风之前,都要打几个回合的,先是写信要钱,再是电报,还会打电话,最后才会跟着苏学书来两三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一大家子人,一窝蜂似的跑来啊!
这……这难道是天要亡他苏大志?!
他这还要跟陈卫星结亲呢,死了人,他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陈卫星还愿意要一个家里出了杀人犯的老婆吗?
……
在苏大志沮丧地胡思乱想时,苏学书最后挣扎着回了一下头,对着他老泪纵横地喊道:“大志,去医院看看你五弟!快去!爹求你了!一定要救活他!”
苏学书哭嚎着被拉走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完全不给苏大志反应的时间。
“你去医院看看也好,毕竟都是你的亲戚,记得带钱!”一个警察叮嘱他。
苏大志点点头,浑浑噩噩地往医院走去。
就在医院门口,他碰到了正被汪波搀扶着走出来的苏珍珠。
四目相对,苏大志的眼神移到汪波身上,抬起颤抖的手:“你……你又把她怎么了?”
汪波忙解释:“爸!珍珠就是伤口感染发烧了,所以来医院看看。她已经缝了针,又打了三针消炎针,现在已经退烧了!”
这一声“爸”,差点叫得苏大志当场趴在地上。
他看着汪波那长得四分五裂的脸,再看着那张脸上谄媚的笑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苏珍珠倒是理也没理苏大志,还呵斥汪波道:“我不是说了,再也不要理他了吗?”
汪波赔着笑脸,对苏大志低声道:“爸,珍珠就是说气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苏大志却看向苏珍珠:“珍珠,家里出大事了!你妈家里的亲戚和你奶奶家的亲戚,在咱家打了一架,有个人死了,还不知道是谁,我就是过来了解情况的。走,你们跟我一起……”
苏珍珠哦了一声,打断了他:“原来亲戚的事,都可以让你跑一趟医院,但你自己的女儿胳膊断了,就不行。”
“你胡搅蛮缠些什么?人家人都死了!”苏大志暴躁起来。
“谁死了?被谁打死的?”苏珍珠来了点兴趣。
“刚跟你说,我还不知道!你妈,你爷爷,你几个叔叔和舅舅,还有表哥堂哥,统统被抓起来了!听明白了吗?”苏大志咆哮。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珍珠冷笑一声,“汪波,咱们走。”
二人扬长而去。
“逆女!逆女啊!”
苏大志原地捯了半天气,才走进了医院。
“死的真是老五?”
苏大志被领到太平间,看着苏大俭那凹进去一块的脑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毕竟是亲弟弟,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个弟弟,飞扬跋扈,仗着老爹宠爱,从小没少欺负他,让他背锅。
可他是亲弟弟啊,他们的血管里,都流着老苏家的血。
妈的,死的怎么不是管家的人?
“这个是送来就没有抢救的价值了,另外那两个,有一个也危险,现在正抢救呢。”一旁的护士叹了口气。
苏大志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护士还以为这个人是过于伤心,正要劝两句,突然间就看他哈哈大笑起来。
“报应!都是报应!爸,你不是最喜欢大俭吗?不是说你将来肯定能借上他的光吗?我看是给他烧纸的时候,你能借点光吧!”他自言自语地说完,笑着看向护士,“走,带我去看看另外两个人能有多严重!”
小护士忐忑地带着状若癫狂的苏大志,来到了抢救室外。
他踮起脚尖从门上的玻璃那里看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脑袋扁了的人,鼻子嘴巴眼睛根本分不清。
“这是管国涛?”他问小护士。
“对,”小护士看了看手里的几张纸,“就是这个名字。”
“那还有一个叫苏大礼的呢?”苏大志又问。
“额……”小护士顿了顿,“那个人……正在手术。”
“也是要死了?”苏大志兴奋地问。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生殖器官受伤太严重,只能被切除了。”小护士道。
“哈哈哈哈!”苏大志又是一阵仰天大笑,“这全都是报应!让你们打秋风!让你们从小到大欺负我!”
苏家庄那帮吸血鬼,每个月拿着他的15元吃香喝辣,丝毫不顾他一个人养活九口人,要怎么活。
逢年过节,还时不时要来他家打秋风!
作为四个弟弟三个妹妹的老大,苏大志对于苏家庄那个家,简直是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