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平拍了拍苏铜的肩膀:“别多想!去看看放心点是对的,但苏铁他那么大一个小伙子,应该不会出啥事的。可能就是信走的慢,有时候,是会压一两个月的。”
苏铜点点头。
一封信会不小心丢了或者被压住,不可能所有的信都丢了或者被压住。
电话里那个女声的那句话……
苏如意见沈和平出言安慰,也不好再背对着他,于是转过身来。
沈和平立刻走到她面前,露出笑容:“给!我特意给你们要的!”
苏如意看向他递出的东西,是一张两个铺位的软卧车票。
“拿着啊!”
见苏如意的视线停留在他还包着绷带的手上,他笑了,“如意妹妹,放心吧,我手没事儿!我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我有个妹妹啊,那任性程度,可比你厉害多了……不说这个了,这间软卧呢,你跟你哥一起住,我和昌子就在隔壁,有啥事敲敲墙就行!一路上,大家也有个照应!”
苏铜接过了软卧车票:“谢了,和平。”
苏如意终于也说了一句谢谢。
这几天一直有下乡的批次,进了站台,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几人没有跟大部队去挤,而是在沈和平的带领下,一路走向了火车最前面的软卧包厢。
包厢很大,环境很好。
看上去就很干净的浅蓝色床品,还有床帘,上面都印着“海城铁路”几个红色大字。
两张铺位中间,还有一张小桌子。
二人把行李放铺位上,安顿了一番。
沈和平和纪旭昌除了一开始帮忙拎行李,又送了一次开水,就没有再来打扰。
火车开了,车厢里和站台上都哭成一片。
苏如意却看着苏铜那愈发苍白的脸色:“四哥,你今天不太舒服吗?”
苏铜点点头:“有点胸闷。”
胸闷!!!
苏如意紧张起来。
每次苏铜发病,最先出现的症状,就是胸闷。
她看向苏铜的脸,不仅脸色,就连嘴唇也惨白了,双眼下面是若隐若现的青气。
她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昨晚咋一夜没睡?”
苏铜困惑的目光看向她:“你……咋知道我一夜没睡?”
苏如意慌乱起来。
她自然是看他的气色。
经过这么多天在空间里的学习,苏如意感觉到自己的医术正在突飞猛进。
苏铜的病,最怕熬夜。
他熬了一整夜,起个大早来赶火车,这对于一个心脏病人来说……无异于作死。
她急道:“四哥,你现在什么感觉?快告诉我!”
一边三指并拢,跟大拇指一起捉住了他的手腕。
就这一会儿工夫,她眼睁睁看着苏铜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有点儿……喘不上气……”
苏铜说完这一句,竟是头一歪,向后仰倒过去。
苏如意忙顺着他的力道,把他平放在铺位上,并撤去了枕头。
“是心痹!心脏病急性发作!”苏如意的脑袋嗡地一声。
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的手中就出现了那个放在空间针灸治疗室里的针包。
看到这个东西,她立刻静心凝神,取出金针。
第一针,取针内关。
第二针,曲泽。
第三针,少海。
三针下去,苏铜却并没有如苏如意预料得那样醒过来,而是呼吸平稳地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心跳,倒是恢复了正常。
“这……”苏如意跌坐在地上。
苏铜的病,这脉象,分明是耽误得太久,又遇到了急火攻心,才会如此严重。
她施针,只是稳住了病情,并不能治本。
但是,她现在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开出治本的方子。
因为……她那书房里的书,还没有学到心脉。
书房……
空间大厅里的宝食盒,突然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苏如意走向包厢门口,把门从里面锁上了,然后,捉住苏铜的手,用力一拉。
苏铜,被她拉进了空间。
只是,依然昏迷着。
苏如意把他放在闺房的床上,撤去枕头。
然后狂奔到大厅,把那一碗洗髓汤端了进来。
扶着苏铜的脑袋,顺了顺喉头。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了。
苏如意极为耐心地把那一整碗洗髓汤,都灌进了他口中,然后又顺着喉头帮助他吞咽。
洗髓汤整碗下肚后,苏如意听到苏铜的腹中,几乎是瞬间就传来阵阵肠鸣音。
但是脸上,是肉眼可见地有了血色。
她忙拉着他出了空间。
刚把他的脑袋平放在铺位上,苏铜就醒了过来。
心脏的不适完全被他忘掉。这一刻,他只感觉腹痛如绞,似乎下一秒就会喷涌而出。
他立刻弓起身子,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叫:“如意,快给我草纸!我闹肚子了!”
苏如意递上一卷粉红色的草纸,苏铜抓在手里一跃而起。
弓着腰,逃也似的冲向了火车上的厕所。
苏如意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铜矫健的背影。
他甚至从一个蹲在地上找东西的人身上跳了过去。
他……这是好了?!
苏如意双腿一软,返身坐在了铺位上,脸上却是渐渐露出了微笑。
直到半个小时后,苏铜才拖着麻木的双腿,从厕所挪回来。
他对着苏如意虚弱地一笑:“担心了吧?我现在没事了。”
苏如意留心看他脖颈处的衣领,果然,浅蓝色衬衫贴着脖子那一个内圈,都变成了黄绿色。
四哥洗髓成功了!
她忙问:“四哥,你现在还胸闷吗?”
苏铜拉伸了几下胳膊,感受了片刻:“你不提胸闷,我都要忘了——完全不胸闷了,呼吸也通畅得很!就是蹲久了腿有点儿麻!放心吧如意,你四哥没那么脆弱!”
苏如意赶紧背过身去,因为她的眼睛里已经充盈着泪水。
早知如此,自己应该早点……
但是瞬间,她脑子里那根被亲情牵扯的弦,就绷紧了——不,如果四哥不是阴差阳错晕过去了,她是绝不可能把他带入空间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空间的事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告诉任何人。
这其实是四哥自己的机缘。
苏铜在她身后,拿出一条毛巾,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
当他看到自己雪白的毛巾沾染了一层黄褐色的油垢后,他几乎要被自己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