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吴莉莉,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铜:“苏苏苏……苏铜哥哥?这……这是圆圆家吗?圆圆……圆圆在里面吗?”
“她在卧室里,你去看看她吧。”苏铜说完,指了指紧闭的卧室门。
随即,拉着苏如意出了门。
一直走到楼下,苏铜那紧绷的神经似乎才放松了一些。他看着苏如意,目光变得柔和:“饿了吧?走,国营饭店!”
苏如意没有动:“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找的嫂子,就是陈圆圆?!”
苏铜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决定娶她,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苏如意只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四哥,莉莉说圆圆病得快不行了,你又说要娶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铜叹息一声:“走,咱俩吃饭去,边吃边说,咱们再给圆圆和莉莉带点饭,不然一会儿关门了。”
苏如意只好跟上苏铜,二人来到了国营饭店。
这不是苏如意第一次跟四哥下馆子了,可是四菜一汤摆在眼前,拿起筷子却味如嚼蜡,还是第一次。
见苏如意实在吃不下去,苏铜叹息了一声:“这事,说来话长……”
一个月前,苏铜刚刚出差回来,苏大志托人打了十几个电话,让他回苏家庄一趟,说有急事找他。
苏铜本来不想去,但苏大志总往厂里打电话,问东问西的,影响很不好。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回去了一趟。
一推开苏家小院的大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银。
苏银躺在院子里原本属于苏学书的那张躺椅上面,正在晒太阳。
他的身边,有个陌生的姑娘,正在试图给他喂水。
苏银不停躲避,同时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对那姑娘的称呼是“丑八怪”。
终于,那姑娘看到了苏铜,不由得“哎呀”一声,站了起来。
苏铜这才发现,她的腹部突出,看上去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姑娘细看了苏铜一眼,就露出了笑容:“你是苏银的哥哥还是弟弟?你们长得好像啊!”
苏铜搞不清状况,还是礼貌回答道:“我是他四弟,苏铜。”
姑娘乐道:“我猜到了!奶奶说你这一两天就会来。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苏银的媳妇儿,我叫夏天雨!”
“三……嫂!你好!”苏铜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
夏天雨的事,苏如意写信的时候说过,但苏铜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苏家庄见到她。
夏天雨一身农妇打扮,皮肤黝黑。眼睛因为躲避阳光,习惯性地眯着,嘴唇上有一道深深的皴裂。
怎么看,都是个地道的农村姑娘,哦不、小媳妇。
苏如意却是说过,这个夏天雨,是原海城副市长夏东的双胞胎女儿里的老大。
这时,躺椅上的苏银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苏铜的视线,从夏天雨的脸上转移到了苏银脸上。
苏银的眼神很不聚焦。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叉开双腿,站住不动了。
不一会儿,就有水流顺着他的两只鞋流到了地上。
异味飘散开来。
夏天雨又是“哎呀”一声:“不是跟你说了,想尿尿的时候,先把裤子脱了吗?”
“丑八怪,你别管我!”苏银开口了,声音倒是很清晰。
夏天雨叹息一声,等苏银尿完,给他拿了条干净的裤子,硬拉着他去了一旁的屋里换上。
这时,孙俏妹听到了动静,醒了。
几个月没见,孙俏妹胖了一大圈儿,走路都气喘吁吁。
她从堂屋里走出来,叉着腰,斜睨着苏铜:“苏大志家的小子?老几?”
“老四。”苏铜低声回了一句。
“没规矩的东西!”孙俏妹突然就暴怒起来,抄起扫帚就冲了过来,“见了你奶奶,连个屁都不放?”
“妈!妈!您先别打小铜,我找他有事儿!”苏大志拄着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孙俏妹停了手,气鼓鼓道:“歹竹出不了好笋!一窝没出息的东西!”
苏大志有点讨好地看着苏铜:“小铜,你脸色很好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脸色这么好!”
苏铜皱眉道:“你究竟有什么急事?!”
苏大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铜,你现在出息了,可要想着拉家里的兄弟姐妹一把啊!”
“拉谁?”苏铜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直接说,别绕弯子!”
“银子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你能不能带他到京市的大医院去看看病?”苏大志小心翼翼地问。
“……”苏铜只觉得心里就是一空。
自己心脏病这么多年,苏大志和管玉梅,也没有说要带他去京市的大医院看病。
好在六妹治好了自己的心脏病,不然,只怕这么一句话,就足够送他去见马克思了。
见苏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大志又道:“小铜,你别为难……如果带他看病不方便的话,你能不能……能不能借给爸一点钱,爸带他去也行。”
原来是要钱!
苏铜突然明白了过来,苏大志的套路竟是如此——先给出一个难题,自己拒绝,他就顺带再提出另一个稍微没那么困难的要求来!
“你要多少钱?”苏铜听见自己冷冷地问。
不料,不待苏大志回答,就见孙俏妹带着七八个苏家族老,向着苏铜走了过来。
苏铜不由得后退几步。
这些人他并不认得,但这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果然,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儿,抬起拐杖指向他:“不孝子孙,跪下!”
苏铜又后退了几步,一群人逼上前来。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呵斥道:“族长让你跪,你聋了?!”
此时,苏铜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回来这一趟。
他环视四周,一把抄起顶门杠,横握在手中,看向苏大志:“爸,怎么回事儿?!”
苏大志一脸懵:“这……我也不知道啊。妈,您把族老们都请来,这是要干啥?!”
“干啥?!”孙俏妹一脸得意,“给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立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