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望向李裴渊，阴阳怪气道:“想见一面皇上，还真是不容易。”
    李裴渊飘在半空，不以为意，反正已经到了长安城，再耽误一天，也无妨。
    阿进道:“来时我就见不远处有一座农庄，要不我们去那里暂住一晚？”
    沈玳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毕竟现在就算是用法术进入长安，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睡的地方。
    而阿进口中所述的那农庄，正处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恰好是半山腰的位置，周围灌木丛生。
    就连那杂草亦有半人之高，看起来荒凉无比，鲜有人至。
    那条路也并非官道，还是那何校尉介绍给他们的，除了近一点以外，没有任何优点，故而只有一些边关急报会抄这条小路，其余人等并不会涉足。
    山里的风比平原上要冷得多，沈玳手中的暖炉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她只能加快速度，朝农庄前进着。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那农庄。
    只是……里面真的有人？
    沈玳和阿进站在农庄门口，入目之处尽是黑压压的一片，除了虫鸣鸟叫，几乎听不见任何活人的声音。
    阿进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人应……
    他又敲了敲门……
    依旧没人应。
    沈玳道:“既然没人，那我们就进去将就一晚！我实在不想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缝中钻出一个老头阴沉的脸，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是那种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的惨白，眼下一层深深的泪沟耷拉着，似乎很是疲惫。
    只听他嘶哑着声音问道:“二位，有什么事呀？”
    阿进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阿公，我叫阿进，与姐姐是晋阳人氏，打算去长安做点买卖，奈何赶上长安夜禁，所以想在你这里叨扰一晚，明日启程，您看如何？”
    那阿公冷冷看了一眼他们，随即道:“我们农庄不接外客，二位若是想住，可以去三十里外的客栈住下。”
    沈玳面露苦色，她点了点已经发酸的脚尖，皱了皱眉道:“阿公，我和弟弟已经赶了一天的路，实在累得不行，走不了了，我们可以多出些银子，您看如何？”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
    “可以呀！”门缝中，阿公似乎被人推了一把，随即，就出现了一位阿婆的脸。
    那阿婆看着约莫四十来岁，她唇角有一颗黑痣，笑起来时，那黑痣也跟着在唇角荡漾，整个人看着十分热情。
    “十两银子一晚！”
    沈玳毫不犹疑:“成交。”
    随即，阿进便从乾坤袋里拿出十两，交给了阿婆。等阿婆点完数后，才终于打开了门。
    沈玳这时，才终于看清了阿婆的全貌，只见她穿着短小精炼的粗麻布衣，头顶用一根土黄色的发带简单盘了盘，身形微胖，但十分干练，一看就是那种普通的乡村妇人。
    沈玳对她也产生了几分好感，与那阿婆寒暄几句后，便牵着马往院子里走去。
    与寻常农家大相径庭的是，在他们院子里的两侧田圃中，并没有种植常见的蔬菜瓜果，而是两圈娇艳欲滴的花圃。
    至于那花朵叫什么，沈玳一时还说不上来，只是诧异于它们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竟然能开得如此旺盛。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滔滔不绝的阿婆身上，两人一来一回，有说有笑，好似许久不见的旧友，有说不完的话题。
    比起阿婆的热情，而那阿公，就相对沉默许多，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尾随其后，一副阴沉沉的表情，让人看着心中发毛。
    阿婆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即轻轻踢了一脚阿公，说到:
    “老头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厨房里备茶和酒菜呀？”
    阿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玳，而后便佝偻着身子，缓缓朝右手边的小屋走去。
    阿婆看着他的背影，叉着腰，翻了个白眼道:“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嫁了这么个废物！”
    随即她又笑眯眯地看向沈玳:“不知道小娘子喜欢吃什么？我们农家粗茶淡饭，怕怠慢了娘子。”
    沈玳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只笑着说了句:“有肉就行。”
    得到指示的阿婆也不再多唠叨，她将沈玳和阿进送进房间后，便也往右边的小屋走去。
    见阿婆走远，沈玳这才来到房门口，左右看了眼后，才将门关上。
    她问阿进:“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阿进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
    沈玳冷冷一笑:“这个农庄……不干净啊！”
    酒足饭饱后，沈玳和阿进便各自睡下了。
    随着最后一盏灯灭，整个农庄又恢复了之前那般阴森恐怖。
    “咚！”
    “咚！”
    “咚！”
    一下又一下，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的神秘鼓点，时断时续，似有若无，似远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