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鸢原本的深蓝眼睛被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模糊，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贴在一起，眼眶红肿。
    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林一心中痛了一下。
    到底是多么自卑，多么没有安全感，才会因为一点点的夸赞，就以为是要抛弃她了啊！
    林一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
    “当然不是啊，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master，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哪有啊！一点都不丑，我觉得很可爱啊！”
    林一的右手轻柔伸向绫鸢那对纤细的羊角。
    绫鸢眼神一颤，有些慌乱，条件反射般的后缩，双手仓促遮在头顶。
    “ma……master……”
    “没事的。”
    林一的温柔的声音让绫鸢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慢慢松开，放弃了最后的防线。
    林一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她的羊角，温暖的掌心传递出一种春风化雨般的力量。
    “很好看，也很好摸啊！其实就像头饰一样，你没有变丑，反而比之前还要好看了！”
    泪水再次在绫鸢的眼眶中翻涌，既是此刻的感动，也是对自己身为黑山羊的悲伤。
    “可我是黑山羊，是邪恶的化身啊！”
    林一摇了摇头，坚定道：
    “绫鸢，你不该这么说，其实这算是你教会我的。还记得前天晚上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我……教会你的？”
    绫鸢被林一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小小的脑袋晃动着，努力思考，但始终是想不起来。
    “前天晚上，那个大叔来收租，然后我就知道了你当时的master任松是赌徒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问你，为什么明明早就知道了，却还是那么顺从？”
    “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绫鸢摇了摇头，林一继续讲述。
    “你是这么说的：
    ‘没关系，这是双向选择。既然已经和他签订了契约，那不管他是什么人，在我眼里都只有一个身份——master!’”
    “所以其实是一样的啊，既然我林一和你签订了契约，那么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眼里，你都只有一个身份——球娘，我的球娘！”
    “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你变成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master!”
    绫鸢终于不再压抑，而是梨花带雨，一头扎进了林一的怀里。
    感受着怀里温热颤抖的娇躯，泪水正逐渐洇透了林一胸口的衣服
    林一有些哭笑不得，二十分钟前，若离抱着他的腰就是哇哇一顿猛哭，湿透了腹部的衣服。
    胸口的衣服，这会是留给绫鸢了。
    不过，球娘们真的是鲜活的生命啊，她们真的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情绪。
    其实仔细一想，她们也是十七八岁，会无助、会伤心、会难过的少女啊！
    林一左手揽住绫鸢纤柔的肩膀，右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没事的，绫鸢，对于一个人来说，进行有罪推定是不公平的！”
    绫鸢抬起头，疑惑道：
    “有罪推定是什么啊？”
    林一想了想，问道：
    “如果一个人，在没有正式定罪或者审判之前，就假设他有罪，你觉得这公平吗？”
    绫鸢摇了摇小脑袋，那对羊角也跟着一起摇晃：
    “不公平！”
    “对吧，你有像之前的黑山羊们滥杀无辜了吗？”
    “没有。”
    “你有像他们一样做过坏事吗？”
    “没有，可是，我将来会……”
    林一摇晃食指，打断了绫鸢：
    “不不不，绫鸢，你记住，并不是我们的出身决定了我们，而是我们的选择成就了我们！”
    林一的话好像让绫鸢心中压着的巨石，裂开了缝隙，洞进了光亮。
    “我知道了，master！”
    “好了，现在跟我一起出去吧，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
    绫鸢乖巧点头，站起身来，迈上台阶。
    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从她小黑裙的裙摆下方翘了出来，随着步伐左右轻晃，柔柔摆动。
    林一心下一痒，脑中一热，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尾巴。
    无比柔软光滑的触感传到他的手心，林一感受到手中的尾巴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己轻轻颤动了一下。
    本来走路的绫鸢僵在了原地，仿佛是被抓住了什么私密的东西。
    “ma……maser?”
    随着软糯羞恼的声音，绫鸢慢慢转过头，原本白皙如瓷俏脸早已变得通红，嘴唇微张，却不敢直视林一。
    林一赶紧放开手里的尾巴，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抱歉抱歉，实在没控制住！可能是什么条件反射之类的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
    林一感受着手里带有香气的余温，暗叹道：
    “怪不得前世会有福瑞控的说法，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这手感未免太好了吧！美少女福瑞，换我我也控啊！”
    小小的插曲过后，二人走完了通道，前面出去，就是球场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但球场中的人却越来越多。
    球场中央，一会儿的功夫，银白色的华丽舞台已经搭建而成，钢架上悬挂着五彩缤纷的横幅和气球，架着红蓝霓虹灯。
    舞台后方摆着一组赛博范的乐器，吉他贝斯鼓，合成器，钢琴，大提琴，这些乐器的侧部都有端口，可直接与演奏者神经接驳，下载云端数据，自适应演奏。
    据说今天邀请到了有名的摇滚乐团
    ——镭暴。
    他们要为夺冠仪式奏响热血沸腾的旋律，以此作为这场盛大赛事的落幕。
    舞台旁边，围了整整一圈人。
    解说席上的杜兰、金鱼老师、徐指导。
    林一的朋友：若离、周建安、晓月、千夏、千春、沈雨。
    就连输家的正十二面体，星小目、青石、黑羽、祁风都没有提前离场，而是耐心等待。
    礼仪小姐，主办方，工作人员，金州高层。
    对面的观众席上飘荡着密密麻麻的手机的灯光，观众们并没有提前退场，他们也都在等着最后的颁奖典礼，
    林一加冕与感言，以及，
    他们想要听到林一和黑山羊划清界限的亲口承诺！
    通道门口，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绫鸢又驻足站住了，神色紧张，小手绞着衣角，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时，一只如冬日光阳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后背，然后就握起她冰冷的小手，坚定的迈步向前。
    球场的灯光，照出他背影的轮廓，宽阔的肩膀有着无法动摇的安全感：
    “别怕，我会为你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