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大雪已经下的瞧不清路了。
    张柳把几个小哥儿都给叫到了家里一起包饺子。
    汉子们忙完了今天也就歇下了。
    想着晌午要吃饺子许秋就干脆把账本也带到了张柳家。
    小哥儿在灶屋忙活，汉子们就开始算账。
    可这算着算着就算丢了钱，一丢还是好几两，几人看着几个钱袋子和一本子乱账，都为难了起来。
    杨川问:“往年你们杀猪场的钱都是怎么算的？”
    许秋挠头，说:“都是大江算的，他心细，记账也清楚。”
    可今年从大江走后他这账就没理清楚过。
    就这账还是钱小二给记的。
    几人没法子了就叫丁南算，丁南把账本拿到手一瞧立马又给扔回了桌上。
    “这一本子的烂账怎么算，你们干脆直接把银子分了得了。”
    许秋摆手，“那不成，我还垫了生猪的钱，就这么分了钱，我到后年屋子都盖不起来。”
    几人又掰扯了半天都没搞清楚账，最后还是苏云锦看不下去了，帮着给算了账。
    杨川跑回家给他拿了算盘过来。
    苏云锦就埋头对着账本算了起来，他边算还边教钱小二怎样才能把账记明白。
    算了半天总算是理清了账。
    “今年除了买生猪的钱，和各种开销外还剩五十三两银子，你们六个人合伙每人能分八两八百文，还余一些零碎。”
    杨川一听，立马就“切”了一声，“合着忙活这么小半年才挣这么点钱？”
    钱小二拿了八两多银子，乐的直笑，“亲娘，这可是八两多银子，旁人一年也挣不来，你还嫌上了。”
    说实话，杨川确实嫌少，从前他在码头护趟船都能挣四五两，那来钱多快。
    许秋颠了颠钱袋子:“你不能这么算，杀猪场还关着七八头大肉猪没杀，这不也都是银子？”
    杨川叹了口气，将银子收拾起来，“这两份给墩子拿着，你们去镇上的时候，顺道拿给猴三，一份给他，一份给张老五。”
    墩子没伸手，推着狗娃去拿:“你装着，我害怕。”
    杨海乐的不行，“完蛋玩意。”
    狗娃也是鼓了半天的劲才敢把这十多两银子揣到怀里。
    “墩子，咱俩一会就去镇上，这钱放我身上，我睡不着。”
    屋里人乐成一片。
    几人分了钱后桌上还剩了小百十文的零钱，许秋把钱推给了墩子和狗娃，“你俩今年干的不错，这些钱你俩分了。”
    墩子大钱不敢拿，可这零碎他就敢了，乐呵呵的就给拢到面前数:“真好，按月给的工钱，这会还给，这小百十文，可够吃馒头了。”
    晌午吃的是猪油渣大白菜馅的饺子。
    杨川没挪窝的就吃了几大碗。
    苏云锦都怕他撑着，“不能这么蠢着吃，当心吃坏了。”
    杨川喝了饺子汤，撑的直打嗝:“没事，我吃饺子一向就能吃这些。”
    杨川爱吃面食，尤其是饺子包子一类的，可偏偏苏云锦面食做的不怎么好。
    发面也没把握，有时候发的漂亮，有时候就发不起来。
    这和馅就更不行了，不是咸就是淡的。
    “我今年好好跟二婶学，以后给你包饺子吃。”
    杨川看了看他白嫩的小手，心说，这小手就该坐着等饭吃。
    “不用你学，我会，你要爱吃我就给你包。”
    苏云锦笑，两口子挨着小声说着话，张柳在边上瞧，看着这一对一对的她心里就高兴。
    再一扭头就看到钱小二在给许小多盛饺子。
    张柳一愣，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吃完饺子大家也都各自回家了。
    这天冷的很，杨川一到家就把苏云锦往被窝里塞。
    “被窝里有汤婆子，你热乎热乎。”
    苏云锦觉得自己现在被照顾的像孩子，他笑着说:“我小时候都没这么享福过。”
    杨川倒了杯热水过来:“小时候没享的福，我现在给你补上，只一样，锦哥儿你要乖，这个冬天少动弹。”
    苏云锦拿着杯子喝了两口热水:“好，我不动弹，我就歇着，看你忙。”
    杨川把炉子打开烧热水，煤炭火一燃起来，就烧的屋里也热乎。
    苏云锦看着煤炭，就说:“我那天看桃子在猪场闷碳来着，我觉得挺简单，我应该也会。”
    杨川说他:“闷那碳干啥？家里不是有现成的。”
    苏云锦说:“家里的是买的，要花钱，桃子那闷的就费点木头就成，多省钱。”
    杨川把炉子上烧开的水壶拎下来，又放上药罐子。
    “那炭火烟大的很，不能往屋里搁，没有这镇上买的煤炭好用。”
    苏云锦又抿了口水，“那好吧，那我就不学了。”
    杨川洗了手，就过来逗苏云锦，“别跟旁人学，这闷碳的活我也会，你亲我一下，我就教你。”
    苏云锦把喝空的杯子放到他手里，“那我还是不跟你学了，你还要收“报酬”，桃子可什么都不要。”
    杨川搁下杯子就去亲他，“不许跟他学，只能跟我学，你相公我，手把手的教你。”
    苏云锦被他按在被窝亲揉了一顿，小脸都红润了起来。
    药罐子煮开了，正“噗噗”的响，杨川松开人就去闷炉子。
    苏云锦最近常吃药，他一闻着药味，就觉得嘴巴苦。
    “这是最后一剂药了吧？”
    杨川点头，“这罐喝了就没了，等过了年天暖和了，我们就去找曲老头再给看看。”
    苏云锦点头，“我觉得我身子挺好的，看了也不会有病。”
    杨川心尖抖了一下，随后又笑着去捏苏云锦的鼻子:“你这小哥儿心挺大，这都不害怕？”
    苏云锦闷在被子里笑:“不怕，从前我不知道，也没在意过，还是你老是想法子让曲阿爷给我诊脉我才知道的这事。”
    杨川摸了摸他的脸，“难怪这次回来什么都听我的，原来早知道了。”
    苏云锦拉了拉他的手，“之前我要下地忙，你就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吧。”
    杨川点头，又亲了他一口，“是，这病就怕累，也怕操心，所以我什么都不想你干，可曲阿爷也说不能让你什么都不干，所以我就给家里喂了羊，这活不忙人，你也能动换动换。”
    苏云锦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你就没想过我是骗婚吗？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要嫁过来赖上你。”
    杨川搂着他笑，“你本来嫁给我就是耍心眼的，不过我不怪你，只要你好好的，跟我过一辈子，那就算你骗我，我都不在意。”
    苏云锦听的心里暖和，扬起下巴就吻了过去。
    杨川搂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屋外的冷风吹着白雪，萧瑟又凄寒。
    屋内却温暖又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