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芙明学宫,聚星楼顶层某间内舍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喊:
“啊!阿姐——”
月长霁惊叫一声猛地从榻上直挺挺坐起,急促的喘息着。
萧丞雪被她这声音吵醒,也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惊慌问道:
““怎、怎么了?!”
没听见回答,她不知所措从床上爬起来,只见月长霁整个人身体微微起伏着,整个寝间内都充斥着她如见鬼一般的呼吸声。
萧丞雪从未见月长霁如此,她心下疑惑,平复了下被吓到的小心脏后,怕下床来,将烛火点上。
“月丫头……你做噩梦了吗?”她小心坐到月长霁床边问道。
月长霁狠狠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
这点上灯一凑近,萧丞雪才发现月长霁此时整张脸白的不像话,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眼神空洞又惊恐。
这是什么样的噩梦,能把月丫头吓成这样……
她有心想多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轻轻拍了拍月长霁的肩膀试着安慰道,“别怕,只是梦而已。”
月长霁很快平复下来,她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水,扭头看向萧丞雪道:“我没事,抱歉,吵醒你了。”
若是以前,萧丞雪睡到半夜被吵醒,绝对会立马发起火来。
可自从经历了数个在野外入眠的夜晚后,萧丞雪的公主脾气就好像被磨平了一般。
鹰呖狼嚎,野兽窜动的声音,随时都能把她吵醒,早就已经不知不觉习惯。
她神情复杂道:“那、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可以叫我。”
“嗯……”月长霁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随后烛火被吹灭,两人又各自躺下,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萧丞雪想了想,刚才她被惊醒,是不是听到了声“阿姐”?
好像是的吧……
她越想越确定,只很是疑惑,月丫头有兄弟姐妹吗?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想到这她才突然发现,跟月长霁认识了三个月,尽管天天在一起,她们甚至还共同经历过生死,在这种关系下,月长霁好像都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半点她家里的情况。
包括关煜也是。
时不时提起两人对于自己的来历,他们的口径好像总是出奇的一致。
北昭人,浔阳城下一个小县来的。
然后就,没了。
其他的再没有深入过,父母亲人是否都还在?学宫玉印从什么人手里抢来的?身份有真的是“平”吗?
最主要的是,月长霁这一身厉害的功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一细想,萧丞雪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一方面他们几人共患难数次,可谓是生死之交,另一方面,他们又对她知之甚少,好似才刚认识一般,她确实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还有月长霁双手的秘密……
算了!
萧丞雪翻过身去,从被子盖住半张脸,当即决定不再多想。
反正月丫头这人做事从来周密谨慎,若她自己不说,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纠结,闭上眼睛。
另一侧的月长霁却满是愁容。
刚才的梦……是那么真实,真实得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剖开了一般。
刘伯、远叔、阿姐、二哥三哥,还有整个虎头山二十几人,全都葬身火海。
而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任那场红得发紫的烈焰将所有人吞噬,最后渣都不剩。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到这异世以来,月长霁其实几乎不怎么做梦,只很少的时候,在白日里回响前世多了,晚上会梦到一些曾经的战友、属下。
也做过一次小时候的梦,那还是她刚到虎头山的时候。
月长霁想安慰自己,会不会是最近太想阿姐刘伯他们了?
可是,她心里总隐隐觉得,那梦里的场景好像不止一次在脑海里出现过,只不过不是火海,而且像梦又不像梦的感觉。
只觉头上的神经突突跳动,她忍不住闭着眼按了按眉心。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猛地睁眼。
那石头,阵血灵!
她扭头往屋内另一侧看去,见萧丞雪呼吸平缓,已有了睡着的迹象,于是立马轻身从榻上爬起来。
左右一看,找到包袱往里一翻,拿出阵血灵。
月长霁回到榻上,直接用意念跟它沟通:“让她睡过去,我有事问你。”
“她”指的是萧丞雪,月长霁也知道这石头能听明白。
念头刚过,阵血灵身上发出微弱的光亮,一缕只有月长霁能看见的细小血色丝带从它身上发出,往萧丞雪那飘去。
那丝带在月长霁的注视下,环绕在萧丞雪的脑袋周围,很快渗入进去。
萧丞雪整个身体瞬间瘫软下来,陷入昏迷之中。
月长霁见状,立马坐起身来,一把将阵血灵死死捏在手里放在面前。
“刚才是不是你搞鬼?!”她咬牙切齿道。
上次就是因为这东西,让她做了那种奇奇怪怪的梦,它有这个能力入她的梦,所以月长霁合理怀疑是这阵血灵在作怪!
“搞什么鬼?”阵血灵懵了,它还没开始啊。
月长霁冷笑,“你敢说刚才你没有入我脑海,给我造梦?”
阵血灵闻言瞬间发红发热,一烫月长霁的手心,挣脱控制飞到她脑袋上。
然后,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
“砰!”的一声,狠狠哑了她一下。
月长霁双眼瞪得老大,刚想发火,脑海里就听到阵血灵的声音道:“不答应我的条件就算了,居然还莫名其妙诬陷我?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看着阵血灵气好像呼呼的样子,在房间内不停的转来飞去,月长霁一时也拿不准了。
“真不是你?”她狐疑出声:“你已经擅自进过一次我的脑海,你说的话可没那么有信誉。”
听她这么说,阵血灵直接整个石头都变得通红,在半空中不停颤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这丫头真是莫名其妙!”它大吼的声音在月长霁脑海里响起:“本灵坦坦荡荡,就算进去了你的脑海,也绝不会不承认!况且我进你脑海是想同你传递信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有何必耗费灵力擅自进入,给你造什么梦?!”
还不等月长霁张嘴,它又道:“你自己做的梦,却赖到本灵身上,实乃过分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