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川发完消息后,就追去了前厅灵堂,赶在简偲上香前与她一起。
简偲没拒绝。
两人一起举香下拜,又一起磕头祭奠。
底下吊唁的人群里,有人不合时宜地小声说了句:“说什么婚变,这不感情挺好,磕头跟拜高堂似得。”
由于现场寂静,这声音就算小,也还是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清了。
所有人视线都朝那人看去,那人尴尬得不行。
倒是简易山,竟亲自出来解围。
“小偲和倾川的姻缘,是我爸牵的线,今日他们一起来祭奠,说拜别高堂也没什么错。”
说完,他又看向女儿女婿。
“小偲,倾川,爷爷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简偲心说:爷爷才不会这么诅咒我!
不过,她懒得扯皮,神色冷淡地转身就走。
全程,她也没和顾倾川说任何一个字,连眼风都没扫他那边一点。
她就像个与他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别人看不清简偲的神情,只当他们靠的近就是感情好。
可直面简偲的顾倾川,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种冷漠和无视?
尤其五年来,
他早已习惯了简偲永远充满爱意地追随他的目光;
习惯了她事事以他为中心的关照;
习惯了她始终温柔又坚定地跟在他身后。
现在她的冷漠和无视,就显得格外锋利。
像刀一样剐得他难受。
他与简易山稍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就臭着脸追了出去。
简易山心里其实很不满顾倾川的态度,怎么说自己也是他岳父,他怎么能一句话不和自己寒暄就走了呢?
简俞枫却心情不错地小声提醒:“爸,顾少来也来了,还追着妹妹跑,这就是最好的场面,别的都不重要。”
说着,还给简易山看他拍到的照片。
简易山眉头微动:“做得好,抓紧安排。”
简俞枫低声应是。
*
顾倾川追出简家大门,就看见简偲半倚在别墅外的花树下低头摆弄手机。
她一袭黑裙,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皙,连鬓边白花都被比了下去。
整个人单薄易碎得像盏美人灯,弱不禁风。
顾倾川只看一眼,就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揉了一把,又酸又疼。
他坚定地认为,简偲就是故意的。
故意招他心疼。
偏偏,他无可奈何。
他快步走近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
“你想提携简氏,我从未反对过;如果你不想见到沫染,我也可以把她送走。”
“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小偲,我既然娶了你,这辈子就认定你。夫妻之间,没什么事不能沟通商量。”
简偲抬眸看他,眼底满满都是嫌弃和不耐烦。
她一耸肩,就抖落他的外套,并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然后,她继续给于真发消息:【搞快点!什么时候见东西,什么时候接你妈!】
望着简偲迅速拉开的距离,顾倾川眸色变冷,咬牙切齿。
“简偲,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三番五次想好好跟你沟通,你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这样拒绝交流。”
“难道你是真的想离婚吗?你想让见诺诺做没妈的小孩吗?”
简偲收起手机,冷嘲地看着他。
“他怎么可能做没妈的小孩?你不都给他找好赝品了,他还挺喜欢的。”
“沟通、商量、交流?我为什么要为你浪费这种时间?显而易见的事,你爱懂不懂。”
这时,他们身后的路上传来引擎声。
简偲眼睛一亮,立刻像丢垃圾一样丢下他,快步朝刚停稳的宾利奔去。
顾倾川撇头一见,瞳孔紧缩,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瞬间蹿上来。
他三两步蹿上去,捉了她手腕,就把人拽回来。
“我可以容忍你造作。但你要是想给我带绿帽,我就……”
简偲对上他怒火滔天的眸子,眼底一片波澜不兴的死寂。
“你就怎么样?”
“让肖奈放弃给我爷爷治疗?让简家破产?还是让我后悔来到这世上?”
“嗤——”
她不屑一笑,甩开他的手就要走。
那些威胁的话,都是他曾说过的,现在却如利箭扎进他心口。
“小偲,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这一次,他连简偲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宾利车上冲下来的人一拳揍倒了。
来人一脚踏在他心口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爷爷已经过世,简氏岌岌可危,顾总下一步打算怎么让偲偲后悔?”
“悄无声息地让她病死在医院里,给你的女人让位么?”
厉云寒每说一句,脚下的力度就加重一分。
顾倾川的保镖与厉云寒的保镖僵持着,哪方的人都没法过来,花树这边就成了一块真空地带。
顾倾川没有挣扎,只扭头看简偲离开的方向。
见她被李安雅扶着,钻进了车子,决绝地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
他心里就跟被捅刀子一样疼。
厉云寒眸子微凝,蹲下身去用手中的资料狠狠拍他的脸,顺便挡住他的视线。
“竟然敢找国际有名的黑医来给偲偲看病。”
“顾倾川,你为了杀她,可真舍得下血本。”
顾倾川终于缓过神来,拍开他的手挣脱出来。
“你竟然编出这么离谱的话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厉云寒,你觊觎她!”
“觊觎?呵呵。”厉云寒冷笑着站起身,看着顾倾川的眼神就像看一条丧家犬。
“你猜为什么我明明比你认识她更早,守她更久,却现在才让你们看出‘觊觎’?”
“你给不了她幸福,我只好亲自给。”
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师,露出与他平日温柔形象完全不同的凌厉神情。
顾倾川怒不可遏。
然而不等他发作,厉云寒就将手中那叠资料,天女散花一样撒在了顾倾川脸上。
“霓虹国那个黑医团,限你24小时内处理干净,否则,我保证龙城顾氏继承人欲杀妻的新闻,将铺遍头条。”
“到时候,谁求情都用。”
顾倾川根本不理会那些飞扬的a4纸,像一头困兽一样盯着对面的男人。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就是我的妻子,她必须跟我回去!”
“我倒没听说结婚证是卖身契。”厉云寒轻飘飘地说。
就在这时,宾利车的车窗忽然降下来,李安雅一脸焦急——
“老师快回来!小偲吐血昏迷了!”